“垂死挣扎罢了。”高览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看了看阳渠对面,那里还有上千敌军,以弓兵为主。
不过除了直面自己军阵的数百弓兵,看起来比较整齐,剩下的近千人,服色跟队伍都很杂乱,手中的弓、驽也是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些粗劣货色。
所以高览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杂乱的弓弩手,应该就是“民兵”中的精锐了,果然被调来了渤海防守。
“徐荣的骑兵试图攻击我们的‘步兵’,我们需得回头救援。”军司马向高览说道。
高览军中本来是没有步兵的,但在损失了上千马匹之后,就多了一批“步兵”。
战斗开始的时候,这近千被迫形成的步兵,就作为中军在后面戒备,以防敌军从身后包抄。
此时徐荣许是见自己的正面军队不堪一击,所以冒险出动了精贵的那点骑兵,想要从高览的步兵身上找回点场子。
无论需不需要救援这些“步兵”,高览都要回头再把徐荣的骑兵击败。
因为他总不可能像那些仓皇逃窜的枪兵一样,命重骑兵直接涉水渡河吧?
先清理完阳渠东岸的敌军,再渡河去,渤海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大姑娘,可以任高览蹂躏了。
“众军听令,随我肃清残敌!”高览命旗手挥动大旌,同时高声下令道。
就在这时,高览却发现又有一支敌军投入了战场。
这支新加入的敌军,数量众多,目测起码有上万人,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合围而来。
不过高览眼尖,一看那熟悉的杂乱破旧衣服,就知道这还是那些乡勇。
“送死的人越多越好。”高览舔了舔嘴唇,毫无畏惧,反而有些兴奋起来。
面对重骑兵,除非是同样的精锐重骑,或者至少也要是虎豹骑、陷阵营之类百战精锐,才可以稍拂其缨。其他的军种,尤其是炮灰一般的民兵,想靠数量取胜,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因为在真实的战斗中,并不是战略游戏那样,可以让自己的小兵全部去送死。要是那样的话,也许几倍兵力的炮灰,就可以把精锐重骑累瘫,或者慢慢消磨掉。
但是在战场上的人,都是会怕死,有士气之说的。
就像刚才徐荣的枪兵,战死的其实还不到一成,眼见无法抵挡,就自己转头逃了。他们宁愿跳水,也不肯用自己的身躯耗费一些重骑兵的力气。
而在这个时代,在估计会战败时,战损能超过一成还不溃逃的军队,几乎都算得上是精锐了。
当然,若是眼看就要取胜,或者逃无可逃,能承受的战损比可能会高一点,要看具体的情况。
但无论如何,无论多么高明的统帅,都做不到让自己的军队有序上场,一批一批轮流送死。哪怕这样可以慢慢消耗敌人,取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即使是数十倍的乡勇,也难以战胜一支几千人的精兵。
因为当重骑兵冲杀一阵后,乡勇必然会士气崩溃,不可能坚持着战至最后一人。
“徐荣的骑兵,好像只是为了给那些乡勇开路?”高览的军司马疑惑地说道。
此时他已经发现了,徐荣的骑兵从侧翼冲击,却一掠而过,并未试图大量杀伤高览后阵的步兵,倒像是逼迫他们集中防御,以免阻挡随后赶来的那些乡勇。
“呵呵,看来徐荣还是有点想法的。不过在我的重骑之下,任他什么阴谋诡计,都只堪一笑罢了。”
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雕虫小技往往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在抬着粗长竹子快速前进的民兵队伍中,徐荣麾下的别驾从事王邑,也正在发出疑问。
为了这个战术构想,徐荣可是付出了很大的牺牲。
比如为了诱惑高览的重骑兵靠近阳渠,徐荣命跟随自己多年的数千枪兵,充当了诱饵。
虽说最后可以跳水逃生,但这些士卒并不是个个都会游泳的,势必会有不少人在诱敌过程和跳水后牺牲。
因为这个计划也不可能通知到每一名士卒,绝大多数士卒,在军官的带领下,只会以为自己真的战败溃逃了。
慌乱之下,根本不可能采取什么从容的补救、挽救措施,会让军队的折损就如同一场真的溃败一样。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因为逃的快了一点,所以会少一点人战死而已。
“这些竹竿并不能杀死重骑兵,但是我们还有阳渠……”方飞骑在一匹老马背上,向王邑说道。
用竹竿抵挡骑兵,这是方飞第二次三辅叛乱,也就是“王田战役”时期,在灞桥之战时,由于没有兵甲,斩木为兵时,曾经采取过的方式。
方飞、赵泊等人,当时虽然没有直接投入作战,但也算是那场战役的亲身参与者,还从事了大量的辅助、善后工作。
所以他们十分清楚竹竿在战场上的表现。
这些不够坚固,不够锋利的“武器”,想要杀死骑兵,是十分困难的。
但它们也足够难缠,除非是骑兵远远逃开拿弓弩射击,否则靠着近战,也是很难冲破竹竿阵,靠近对手身边的。
目前已经抵达渤海的军队,没有一支具有和高览的重骑兵正面对抗的能力。
哪怕是徐荣的那些老兵,也因为缺乏精良的装备,在面对重骑兵时,难有胜算。
所以在徐荣召集众人商议军情时,赵泊、方飞等人提出了一个奇特的思路:把重骑兵逼入阳渠。
虽说阳渠水流平缓,除非实在不会游泳,不然很难被淹死。
而且就算实在不会游泳的人,也说不定能在不宽的水面上,胡乱挣扎靠近岸边。
但要知道高览的重甲骑兵,一旦下水,是不可能像无甲步兵一样有挣扎机会的。
当听到方飞说使用的武器是一些竹子时,徐荣第一时间其实是拒绝的,他不想为了这个荒谬的想法,让自己的士卒白白牺牲。
“我听说方飞将军马上就要抵达渤海了。就算我们一时对付不了高览的骑兵,也不是不可以想办法拖延一些时间,或者淳于公和严何南带人暂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