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倒要被皇上提去慎刑司。
自打这些宫女，一个个被传去严刑拷打。
他就已换好了紫衣高道的行头，准备好了说辞。
即便是去慎刑司受审，他也不能失了体面，乱了方寸。
“皇上万福金安。”
高允对他还算客气，“道长，起来吧。”
高允手里搓珠子搓得急，开门见山便问。
“道长，近日出宫，都去过哪里？”
“回皇上话，贫道去过祥云观，置办些法器，另外，还给我那嘴馋的小师妹，去松风楼里买了烧鹅……”
高允因为他这副气定神闲，还有心借师妹打趣的态度，自己也搓珠子慢下来几分。
实话说，近日吃了他开的药，高允竟觉得心神安宁了不少。
起码睡眠中，梦境少了许多。
对甜食的渴望也降下来些许。
因此，高允看见齐倒就莫名心安。
同时，还得倚仗着他给顾旧送血呢。
“嗯！道长辛劳。”
高允点点头，喝下一口冰糖梨汁。
“不过，朕听闻内务府的小太监说，你还去过东市，买了些盆景吗？”
齐倒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里万般庆幸，亏得没把那盆景，摆去雨歇居。
否则，他给皇上的宠妃送花，又算是怎么回事？
他淡淡一笑，绿眸子晶亮。
“回皇上话，贫道有一师尊，乃是南华凤辞道君，最是喜爱造型古怪的梅花。”
“近日，贫道不能侍奉左右，家师气着了。因此，贫道特买来孝敬的，到了新年时分，还得和您告个假。”
高允一听，心情更好了。
他心里明镜似的，从纱雾嘴里，早知凤辞被太后遣来捉齐倒。
齐倒直言不讳，又巧妙化去个中矛盾纠葛。
他顺便还表了自己不忘师恩的忠孝之心。
同时，齐倒一瞧便知是凤辞悉心教导过的。
他进退有度、谈吐不俗，绝不像是会出去胡说八道的。
这样的妖道，接触下来，高允觉得他还算踏实。
“道长仁孝，朕理当成全。”
“近日我听闻，顾大人都已能舞剑了，也多亏道长。朕身子也爽利了不少，待……”
皇上看了看周围那些人，没好意思提顾旧侍寝。
“明年开春吧，朕有心要请道长，担任本国的国师，为江山保驾。道长，顾大人也就托付给你了。”
高允这话，既是敲打也是激励。
给了齐倒这个小毛驴，一颗胡萝卜吊着。
意思很明确，你若是能劝动顾旧和朕圆房，朕就封你当大官儿！
齐倒毕竟是少年人。
一听这话，还是喜形于色。
“哎呦，皇上，贫道惶恐，甘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齐倒一气呵成跪下叩首。
谁知，正当齐倒幻想自己作为国师，如何打凤辞脸的时候。
竟有人小跑进来，对高允低声道：“皇上，顾大人来了。”
皇上眼睛一下就亮了，这还是顾旧进宫后，头一次主动求见他。
“快，请进来，赐座。”
小太监是东生带出来的。
东生养着打板子的伤，也天天有心提点他。
因此，他颇有眼力见儿的，给顾旧安排了皇上旁边的位置。
还给弄了个软垫子，别硌着宠妃的尊臀！
可是顾旧进来，并不打算坐。
他今日穿着白绒的斗篷，缓缓走过来，风雅矜傲，带了一阵茉莉茶香的清气。
“阿暮，你……来这腌臜地做什么？想见我，咱便回事天殿去。”
高允站起来，想去扶他。
顾旧没躲开，却用话截断他的动作。
“这妖道，曾在带我进宫之前，于成衣店外提起过，说是给皇家办差，要底细点儿。”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那若是当时有人认出了顾旧，又联想到了他进宫的事，岂不就暴露了？
齐倒犹如五雷轰顶。
这他可是放屁了。
齐倒为了避嫌，在外一直以老相好为代称，从不提及半分“皇宫”字眼。
他嘴贫，却因为这挨了凤辞不少大嘴巴抽。
何时敢在正事上瞎说八道？
“启禀皇上，贫道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随意乱说啊皇上！”
“修道之人讲究个清净守心，多言伤气，否则贫道如何进境飞升呢？”
“何况，贫道一直给顾大人戴着斗笠，保护得极为严密。”
嗯，他说的确实很在理。
不过，他毕竟是个绿瞳白发的妖道。
单凭那副皮相，也会让人在信任上打八分折扣。
但高允便不会想这样多了。
他一听顾旧说得斩钉截铁，直接拍了板。
“把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
那东生老太监挨了二十又二十，都不知未来还能否下床了。
他齐倒虽说命贱血多，恢复个身体较快些。
但他最近血流得太多了，挨五十杖，真的不会一命呜呼吗？
“饶命啊皇上，贫道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但您念在我给顾大人续命，也要留着贫道啊！您的身子，贫道也实在放心不下，我要是死了，皇上可该怎么办呢？贫道真是无颜见诸天神佛啊皇上！”
皇上没听到诸天神佛那一段儿！
单听见续命，他便看向顾旧那双无神的眼睛。
意思很明确:朕都听你的。
好在，顾旧虽然瞎，这次还真看懂了眼神儿，淡淡点了点头。
高允即刻抬手指示，“好，二十杖，小惩大诫。”
今日顾旧走出来，高允心情好，也就不和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