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在地上用泥巴糊起炉子来,泥巴不够又出去挖,不一会就在山洞中间铸了个奇形怪状的泥炉子出来。
“用这种炉子点火呀,暖和,人从外面还不容易看见火光。”
任大哥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二狗明白,他这是尽力帮自己驱散恐惧。
任大哥出去一趟,弄回来不少干柴和树叶来,拿了两块打火石,嚓嚓两下,就将火给点起来了。
红红的火光,照亮了山洞顶部,内部渐渐温暖起来,大家的衣服很快就烤干了,受伤的兄弟们也都包扎好伤口,和衣而卧,躺在泥炉子边睡觉。
二狗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问任大哥,那些兄弟怎么办?
“小掌柜,你别担心,我那些兄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谁也没他们跑得快。”
二狗被逗笑了,“任大哥,你别叫我小掌柜了,你叫我二狗吧,我以后叫你任叔吧,你身上有好多厉害的地方值得我学习呢。”
“别叫我叔,就叫我大哥吧,显得我年轻哈哈。我厉害啥啊,干体力活养活家人,饥一顿饱一顿,要不是碰到你,我这些兄弟这次全都要空手而归,将之前的积蓄全砸进去了。”
“那行,任大哥,你们跑这么远过来,就这么确信能挖到宝贝?”
任大哥想到那天晚上看见的人,脸上思虑重了起来,“来之前我是十分相信的,但现在,我怀疑有人背后捣鬼。”
“捣鬼?”
“对,但我还不能确定,我想不明白那背后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任大哥,你之前做采石工,为啥不干了?”
任大哥徒手折断一根木柴,扔进泥炉子里,“嗨,遇到个没良心的商贾,不给我们工钱,就不干了跑了回来。”
“那些炼铁炼铜、挖煤炭的真是赚钱,但是越赚钱,他们就越奸诈,克扣我们的血汗钱。”任大哥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云团身下垫着衣服,躺在二狗怀里呼呼大睡。
任大哥看着笑一声,“这孩子有福,啥时候都能睡得香。”
泥炉子里面的火一直没有熄灭,直燃烧到天亮。
等到太阳升起,任大哥到外面查看了一番,确认安全,回来叫醒兄妹俩还有弟兄们,扑灭了炉子,准备离开这里。
二狗醒来,见几道阳光射了进来,他这才看清楚住了一夜的山洞的模样。
这一番胆战心惊的经历,将给他留下终身的印象。
烧了一夜的泥炉子被任大哥一脚踹倒,二狗看见,那泥炉子下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好奇地过去扒拉,不防手给烫了个大泡。
“快走了二狗。”任大哥抱着云团在外面喊一声。
“好,来了。”二狗匆匆跟了出去。
任大哥带着人直接往县衙地方走去,他之前跟兄弟们说好了,如果走散了,就到县衙汇合。
县衙门口,此时乌泱乌泱的聚满了人。
任大哥的十几个兄弟,一个个带着伤围了过来,任大哥挨个点数,确定没有少人。
“弟兄们,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爹爹!”云团忽然喊一声,二狗这才看到,爹爹和袁叔带了一大帮巡逻队的人过来。
“爹!”再次看到亲人,二狗眼圈子又要红了。
“团子!哎呀你们跑哪去了?两天没回去,你爹娘都要急坏了。”袁叔和白建章立马跑过来,身后跟着几十人的队伍,一个个都可以算得上是精悍强壮,瞧着比县衙的衙差都靠谱。
白建章接了云团在怀里,颤抖着声音问:“跑哪去了?都没事吧?”
“没事爹爹,我们好着呢!”
白建章放下心来,一巴掌拍在二狗身上,“你个臭小子,袁叔派了巡逻队的人跟着,你还叫他们先回去。”
“爹,”二狗不好意思笑笑,“有任大哥在呢,他的兄弟们可厉害了。”
一番交流,白建章这才知道儿女这两日经历的事情。
他立即就要给任大哥下跪,感谢他拼尽全力救下自己的孩子。
“兄弟,不用谢我,是人都该这样做。啥也别说了,咱们去酒馆里搓一顿去!”
“且慢,我已经在县衙报了案,欺负我闺女的人,不能白白饶了他。”白建章抱了闺女,气势汹汹地再次走进县衙大门。
然而此时,县衙内部已经乱了套,因为在野湖区那边发现了命案,给当地百姓都吓得不轻。
白建章身上有个青云县治农佐官的官职在,衙差们给他请进了内里。二狗看到,大雷子竟然也在这里,恨不得扑上去给他挠破相。
“雷大少爷,你怎么也在这?”二狗意有所指地问。
雷大郎款款一笑,说:“昨日家中丢了个小婢女,我特来县衙问问。”
云团一听,将头埋在爹爹的肩头。
师爷赶紧送雷大郎出去,“雷大公子事已毕,先行回去吧?”这两伙人可不要在县衙内部斗起来。
雷大郎也识趣,准备出门,又被二狗叫住:
“等一下,我记得你还有银票没有给的吧?一并给我吧,懒得去钱庄了。你不会是想赖皮吧?”
雷大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忍了又忍,让随从拿出几张银票过来。
“这点钱,我雷家还是给得起的。”
二狗得意地收起银票,“给得起是一回事,想不想给又是一回事,大少爷给都给了,别想着夜里再抢回去吧?”
“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可什么都没说呀,你这么激动,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哼!”雷大郎一甩袖子,愤愤而去。
白建章诉了状纸,觉得这地方真是乌烟瘴气,就先带着儿女回家,连任大哥一帮兄弟也一并请了过去。
“我们那边有地方住,只要你不嫌弃。”袁叔拉着任大哥道。
“嫌弃啥?我们弟兄们平日风餐露宿的惯了,只要有酒肉吃,就行了!”
“我们开饭馆的,酒肉管够!”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开拔去青云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