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酒味,充满整个茶庄。
神隐部大家长木耳翘着二郎腿,一口花生米一口酒,喝得油光满面。
他身前立着一柄六十斤重的大刀,每当他把刀立出来的时候,就没人敢小瞧了他。
哪怕他像街上酒鬼壮汉一般无耻闯入茶庄,吃得满地狼藉,茶庄也不能拦他。
他糟蹋着茶庄的雅静,只因他觉得喝酒吃茶都是吃,凭什么茶庄却端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幽,他看不惯的都是罪,都该毁灭成污秽。
“谁说茶庄里就一定没有酒,只不过比起牛庄街的酒,差点意思。”木耳呸的把满口酒吐在羊绒地毯上,地毯早已被他吐的瓜果残骸糟蹋得不成样子。
他砰了摔了酒坛,吼道,“偌大个庄子,拿此等劣质酒物打发老子,莫不是狗眼看人低?”
左右下属见惯大家长脾性,已知其意,当即扣了茶庄的伙计过来,摁倒在木耳脚下。
酒都给他搬了半个酒窖出来,他才来嫌酒难喝。
伙计直着腰杆,不卑不亢:“小院是茶庄,客官若饮茶,庄里可提供上等茶叶。实在要喝酒,应该去酒馆,庄里只有这种酒。”
茶庄找酒喝,简直找茬。
木耳拔出那柄六十斤重的大刀,斜眼:“老板人呢?怎么,酒不好,人也不懂规矩,不知道出来招呼客人?”
伙计:“招呼客人吃好是小的们分内之事。”岂敢劳动东家。
木耳:“若我就是想见见这位装腔作势的老板呢?”
伙计:“老板闭关了。”
一道刀光闪现。
伙计的眼睛陡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木耳。
然后,缓缓倒地。
大篷鲜血洒出,染红了羊绒地毯。
木耳将手中的大刀抬起,吹了吹血:“小小茶庄,还学武林中人闭关,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可笑不可笑。”
“烧了。”
他扛起巨刀,毫不留情下令。
就在他一只脚跨出茶庄门槛时,一只巨鹫从高达十几丈的空中扑下,直接砸到他面前。
巨鹫背上的人也滚落在地,匍匐道:“大家长,任务失败了,月临鹰主等人无一生还。”
日光照耀下,木耳的脸色更是红得发亮,他一把抓起那人:“对方是什么来头?”
“属下不知。”
“目标呢?”
“还活着。”
“召集各分坛,速议事。”木耳将那人丢开,脸上聚起一丝恼怒。
消息来得急,他们走得急,火势才起,便被迅速扑灭了。
东面的单间竹屋里,慕容黎抬手,迅速拉住茶庄主人:“稍安勿躁。”
眼睁睁看着自己伙计被杀死,那人沉默了良久,才又坐回矮墩上:“天子脚下,竟这般没有王法。”
“你这是在怪我?”慕容黎突然觉得饮的茶也不香了。
在他眼皮底下没有王法,实在影射他这位国主不称职。
茶庄主人当然不是这层意思,但心情算不上好:“你若事事亲为,劳累过度我岂非罪不容诛。”
“既然此等恶徒让你不痛快,我帮你杀了,可行?”慕容黎把桌上的冷茶倒了,重新斟了温茶,递向那人。
那人拈起慕容黎递来的那杯茶:“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山匪,若只是为了我这个山野闲人动用朝廷的兵剿杀,未免被人诟病,小题大做。”
“你在意吗?”
“我是不想你为难。”
慕容黎淡淡饮茶:“他们是江湖中的暗杀组织。”
那人似乎吃了一惊:“江湖人?”
慕容黎点头。
那人一把搁了茶盏:“那更万万不可,谁不知道江湖中都是些亡命之徒,斩草若不能除根,往往会招来无休止的报复。”
他深深的看着慕容黎,“就算你是王上,千般杀招,也会防不胜防。”
慕容黎仍然从容淡淡的:“也许,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在江湖上混,更要懂得,该听谁的话。”
那人目光凝视着慕容黎,慕容黎眸子中旋转着世事忧伤。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慕容黎的意思,
他东君走的时候一定给他留下了一股可控江湖的势力。
庙堂还是江湖,天下还是天宗,都该听慕容黎的。
最后那人只在饮下茶的时候道了一声:“量力而行。”
马步缓慢,是庚辰驾的车,从茶庄出来大概行了十里。
庚辰知道无人跟踪,道:“王上,今日出现的那些人武功上乘,若由属下下面的人动手,恐不敌。”
不敌,便说明需出动三倍或五倍的人才能剿杀。
为那人死去的一个伙计,要折损一大批他熬夜训练出来的暗卫,实在得不偿失。
他希望王上能斟酌再三,不要逞一时意气,如今郡主回来,茶庄是不能多跑了。
慕容黎坐在马车里,缓缓道:“近两日阿巽都未回宫,你可知他在做什么?”
庚辰惭愧:“属下追踪不了郡主。”
玉衡郡主想跑去哪里,能跟踪他的人,大概还没有出生。
慕容黎道:“今日那个组织的人,不出几日,定会身首异处。”
庚辰一怔,随即猛然一惊:“王上的意思,是郡主在杀人?他们今日出走匆忙,也与郡主有关?”
郡主真能搞事!完全不需要出动暗卫。
慕容黎清冷一笑:“我们不必动手,人也会死,但若突然死了,露出端倪,总会被人查了去。”
庚辰恍然大悟:“若被人查到是郡主所为,于郡主大不利,王上也会为难。”
但若是慕容黎放出杀人的命令,自然就没人敢查了。
慕容黎悠然一叹:“或许他有他的计划,但本王只想保证万无一失。”
庚辰:“收钱卖命的组织,王上不想知道是谁请来的吗?”
“自家公子失踪的那几家,他们着急找回,信不过府兵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