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璟王府大婚。
淡薄的光影透过窗纸落在了梳妆台前的人身上。
青时小心的给颜姝宁梳好鬓发,全程都害怕提到她家小姐的伤心事,极力避开了府中的热闹。
临到束簪之时,她家小姐却意外的递给了她一柄华丽的金饰珠钗。
青时愣了一下,她家小姐平日里不是不喜这些复杂的金饰吗。
想到今日的特殊,青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枚金钗,仔细的插在了自家小姐的发间。
颜姝宁生的美艳,这样贵重的饰品,倒是更衬得她天姿独绝,华贵天成,不过她平日里很少这样装扮,此刻倒是像她出嫁一般。
青时有些眼酸,偏过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颜姝宁从镜中瞥见她,淡淡的笑了一声,吩咐道,“去把我那套红色的宫服取来,还有那件红色大氅。”
青时怕被自家小姐看到泛红的眼眶,自告奋勇的去取了来,再回来时脸上已然了无波澜。
小心的伺候颜姝宁换好衣衫,青时和云溪眼前都是一亮。
颜姝宁虽平日里就喜好红色,可是却远不及此刻,将这一身普通的红穿的如此妖艳独绝,再配上发间的珠钗,世间女子,再无人能及这绝色。
“怎么了,看呆了?”颜姝宁戏谑的笑了一声。
“小姐今日可真是好看。”青时一脸痴痴的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要嫁人的是小姐自己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云溪戳了她一下,青时这才后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
颜姝宁淡淡的笑着,看着窗外淡薄的日光透过来 。
雪要化了。
颜姝宁伸手接过一缕日光,借着窗纸落在她精致的眉眼。
“可是我怎么觉得,这样好的天气,持续不了多久呢。”
......
因为是娶侧妃,所以有来客也不过是些在朝中没什么名位的小官吏。
芳月阁中,宓尔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今日穿着一身暗红的嫁衣,衬得平日里稍带着些异域风情的面孔越发的深邃起来,倒是个精致的美人。
可是她却不满意,“这嫁衣为何不是大红色的。”
说完此话,就见旁边的婢女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娘娘,大红的嫁衣,只有王爷的正妃才能穿得,妾室只能穿玫红和暗红,穿不得大红色。”
“放肆!”宓尔喝了一声,眉眼冷冽,“你这是在提醒我为人妾室的屈辱吗!”
那婢女急忙跪地,“娘娘恕罪,奴婢怎敢谮越。”
宓尔哼了一声,“不过也罢,今日是本圣女的大婚之日,过后再与你这个贱婢算账。”
等穿好了喜服,那婢女又拿着一帕红绸过来。
宓尔皱了皱眉,“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婢女愣了一下,恭敬道,“娘娘,这是盖头,新婚之夜需由新郎官亲自将盖头掀起来,才算是幸福美满,中间若是盖头掉了,或是于新郎之前掀起,都是犯了忌讳。”
宓尔哼了一声,“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多。”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拒绝,任着婢女将那盖头盖在了头上。
刚盖好,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一道沉稳的女声,隔着门板传来,“侧妃娘娘,时辰就要到了,娘娘可准备好了?”
“好了。”那婢女应了一声,“马上就来。”
片刻之后,木门打开,婢女搀扶着一身华服,盖着盖头的宓尔从门内出来,小心的将手递到了门外婆子的手上。
一顶小轿悄无声息的从芳月阁中出来,宓尔坐在轿中,嘴角露出一分得意。
与此同时,前厅的客人都已经到齐。
府门的门口放着一个烧的正好的火盆,殿上点了清淡的檀香。
殷寒咫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他今日难得的一身红衣,衬得原本妖孽的眉眼越发的冷峻,他一出现,原本热闹的的气氛瞬间冷肃了下来。
直到喜婆一声高昂的声音传来,“新娘到!”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殷寒咫行至大红的喜轿前,轻轻的伸了一下手,掌间握着的一段大红的喜绸。
片刻,一只葱白的手从轿帘中伸出来,轻轻的放在了男人的手上。
殷寒咫将手中的红绸递给她,两人并排站着,一同向前跨过门口放着的火盆。
“新人跨火盆,白头事事顺!”
一旁的喜婆小心的搀扶着新娘,带着她进了正厅。
香炉鼎然,宾客盈门。
一旁的侍官大喊了一声,“一拜!”
殷寒咫和身旁的女子连着红绸,转身面向了门外的方向。
“拜!”
两人同时行了一礼。
“二拜!”
两人回头面向香烛高堂。
“拜!”
接着便是第三拜,殷寒咫比身旁之人高了一头,女子只能仰着头看他,隔着一层红绸,视线交汇。
听到侍官的三拜,殷寒咫低了一下头,越过盖头,只能看到他的发冠,行了这一礼。
殿中静的仿佛呼吸声都能听到。
“礼成,请新人入洞房!”侍官及时的反应了过来。
殷寒咫牵着红绸,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与女子并排而行,只留下满堂的宾客。
红烛罗帐,香衾华服。
一身嫁衣的女子坐在大红的喜床之上,金桂红枣,都成了一道虚无的背景。
殷寒咫拿起桌上放着的喜称,一头轻轻落在了红色盖头的边缘。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衬的屋内的红色越发的艳丽。
簌簌之声,宾客的喧闹,都被一扇木门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的宁静。
喜称轻挑,红绸垂落。
露出其下惊世独绝的面容。
殷寒咫眸光轻顿,那女子便隔着细雪瞧来,映着满室的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