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目送着温酒消失在月洞门口,转过头来,伸出右手作投食状,池里的红鲤瞬间活跃起来,嘴一张一合,却迟迟没等到鱼食落下。
如此反复几次后,她觉得无趣,遂起身在亭子里走了一圈,红鲤跟着她的方向游动。
九思不好意思再逗它们,于是到凉亭外的鹅卵石路上站着,等温酒取来鱼食再进去。
“你又迷路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九思闻声回头,是月知行。
他站在那儿,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瞧着九思,任凭衣角被清风勾起,染上秋意。
九思听到这个又字,不免被勾起了一些回忆。
她隐约闻见空气中有一丝酒味,不答反问道:“你是喝酒了吗?”
月知行没躲过月父的那些朋友,确实是被劝了两杯酒,但并没有到醉的程度。
他只是拿醒酒做借口,出来躲清净罢了;走至此处,见九思在原地干站着,才有刚才那一问。
“嗯。”月知行走近几步,垂在胸前的一截发带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了晃,他察觉 ,随手拂到了脑后,问:“这回,带你回去吗?”
九思指了凉亭,摇头解释说:“我没迷路,我是在等温酒拿鱼食过来喂鱼,不过还是谢谢你。”
温酒端着一碟鱼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姑娘对不起啊,刚才遇到两个喝醉的人拉着我问路,我第一次来,哪儿知道这些啊,我给他们解释了好久才脱身。”
九思接过鱼食,“没事儿,我们喂鱼吧,我逗它们好一会儿了。”
她又想起月知行还站在旁边没走,就问:“你要喂鱼吗?”
月知行摇头,抬脚欲走。
喂鱼?
他怕自己那两杯酒意忽然上来,再一头载进去,以身饲鱼。
九思想起他之前的好意,礼貌地多问了一句,他自己是否可以回去。
月知行回头,道了一声:“我没醉。”
九思见他脚步确实没有踉跄凌乱,这才转头进凉亭去喂鱼。
她们喂完鱼后就回了宴客厅。
九思安静地坐在卫宛央旁边没再走动,等着宴散回府。
寿宴结束已是未时二刻,日头最是毒辣的时候。
山怀略约了人在竹里茶楼聊生意,让卫宛央和九思先行坐马车回府。
九思昏昏欲睡之际,马车猝然停下,她的头磕在了车壁上,瞬间清醒过来。
“你这人怎么驾的车!”
“哎哟,好疼!疼死我了!”
只听见车门外的车夫焦急呵斥道:“你胡说八道!我勒住马了,根本没撞到你!”
卫宛央掀开窗帘往外看,一个头发微白的大叔倒在马前,捂着肚子喊痛。
她暗道不好,嘱咐正在揉头的九思不要出去,自己急忙揭开车帘,下车处理。
车夫一脸的着急无奈,见她下车来,忙上前低声说明情况:“少夫人,我看得真真的。我勒住马的时候,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一片,他突然冒出来撞我们的马车,肯定是想讹人!”
卫宛央瞧着躺在地上□□的大叔,和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心里暗叹了口气,此事如果不解决妥当,日后定会成为山家的诟病。
她敛了神色,走到大叔身边蹲下,问:“这位大叔,您是说我家的马车撞了您,是吗?”
大叔打量了她一眼,“大家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话毕,又捂着肚子一声接一声地□□。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样吧,我们现在先去医馆,让大夫诊诊您的伤。”卫宛央说着站起身来。
地上的大叔□□停了,指着她大声说:“好啊,你就是想抵赖!等到了医馆再反口,到时候我一个老弱,怎么拗得过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
车夫指着他,怒斥道:“你还装,我根本就没撞到你,你就是想讹钱!”
此话一出,大叔立马坐了起来,一手依旧放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拍着大腿叫嚷:“大家都来帮我评评理,他们撞了人不负责,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
卫宛央给了车夫一个眼神,他只好忍下,闭了嘴退后。
“嫂嫂,你忘了,我会医术。”九思突然掀帘下车,扬声说了这话。
卫宛央蹙眉,医术?
九思到她身边,握了握她的手,微微点头。
随即又走到大叔面前蹲下,问:“大叔,您可是被我家马车撞到了腹部?”
大叔哼了一声,像是不满意她这话。
“不是你家马车撞的,难不成我还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九思也不在意他这话有多冲,点了点头道:“正好我会医术,您要是不愿意去最近的医馆,那我就先帮您看看吧;要是撞出些什么内伤,拖得久了对您身体不好。”
“你会医术?”大叔打量着她,满是不信。
九思让温酒拿了张帕子给自己,回道:“当然了,自小习得。”
“我可不信你,你们是一起的,定是有伤说成无伤。”大叔不伸手,“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会医术。”
这话说得围观的人大多都点了头。
九思笑了笑,说了句:“怎么会?”
她转头示意车夫过来,帮自己拉住大叔的手。
这大叔年过半百,自然和年轻力盛的车夫无法相比。
他的手被车夫紧紧抓住,挣扎不开,只能冲周围的人求助,“大家快救我!他们这是要害人!”
卫宛央见此,忙扬声道:“大叔,您说不去医馆,我们只是想先替您看看伤而已;您放心,要真有伤,我们会负责到底的。”
“您这样喊,要是旁人上前来耽误给您看伤的工夫,你找谁说理去?”
周围的人闻言,踌躇要不要上前,毕竟谁都怕引火上身,或是好心办了坏事。
九思将帕子盖在他的手腕处,利用帕子的褶皱处稍微遮住了自己的手指,装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