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各个角落。
“这一路上什么时候放了这么多笔墨?我记得刚才出去送哥哥嫂嫂的时候,都还没有。”
温酒但笑不语。
九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那么好的想法,盯着她试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吧?”
温酒满脸真诚,笑着夸她说:“姑娘真聪明,一猜就对。”
九思觉得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小喜到小悲再到大悲,不死心地策反她,“温酒,要不你弃暗投明好了,我也可以给你好处啊;你每天就随便写点什么上去,哥哥不会发现的。”
温酒以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谁叫公子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
她作势又要翻开册子,“姑娘,你这句话,我准备写上去……”
九思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顺便合上了册子,勉强笑道:“我说笑的,怎么能当真呢?”
她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身,安安分分地回院子。
温酒哪见过自家姑娘这幅吃瘪的模样,强忍笑意,故意板着脸跟在她身后。
——
马车出城后,上了官道。
卫宛央仍觉不妥,问身旁的山怀略,“九思一个人在家,真的没问题吗?”
“宛央,你别担心了,我不是让管家和温酒盯着她吗?她本就不爱出门,呆在家里没事儿的。”山怀略握住她的手,又安抚道:“我昨天也和与之说过了,若九思不去沈府住,让他有时间就来家里看看九思;还有伯父伯母都在呢,你就放心吧。”
卫宛央刚才还只是有点担心,听到他说沈与之,这下竟直接叹起气来,“你还不知道与之,九思说什么,他都说好。”
山怀略忍不住打趣她说:“你这般不放心,那九思以后有喜欢的人了,要离开我们怎么办?夫人不会打算抛下我,跟着九思去住她隔壁吧?”
“这不还没到那个时候嘛。”宛央嗔他,反问道:“再说了,你不担心?”
“担心啊,可你刚才不也说没到那个时候。”山怀略搂着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或者,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要是同意,我们就给她招个赘婿如何?挑个最好的,或是挑个她喜欢的;左右我养得起,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别人家养不好她了。”
他说罢,见卫宛央垂眸沉思,不免失笑,“夫人,你这会儿就在想给九思挑个什么样的夫婿了吗?”
卫宛央回神,看向他,认真道:“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也是个办法……”
山怀略见她果然想到远处去了,忙拉回正题,“夫人,此事为时尚早,等以后再说。你呢,现在就想想回蜀中的事,我们给岳母大人过完生辰后再待几天,你也可以和你那些朋友好好叙叙旧。”
“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到父亲母亲了。”卫宛央点了点头,手和他相握着。
山怀略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所以,你现在就先休息,我们还有十日的路程要赶。”
奉元至蜀中约有一千五百八十里,马车需行十一日。
卫宛央依言阖眼。
山怀略微微偏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自己也闭了眼假寐。
——
山怀略和卫宛央离开已有几天了,九思过得也并没有她自己想象中的惬意;身边有个随时拿出册子记录言行的温酒,还有一个按时出现提醒她吃饭的管家,九思实在是笑不出来。
此时,她正坐在葡萄藤架下,看院里的丫环照料她昨天买回来的那盆昙花。
卖花的人说,这花养了三年,然而绽放到凋落,只有夜间短短的两个时辰。
昙花一现,纵得刹那美丽,也让人难以忘怀
所以 ,九思买下,等待那一瞬间。
温酒端着托盘进院来。
“姑娘,这是与之公子早上路过时送来的,说等你醒了,再给你吃。”
沈与之知晓,也分辨得清两个山九思有异;但习惯使然,他见到一些东西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九,再买下来送给她。
而现在,小九不在,只是九思。
吃食他照常买,其他可存放的东西,例如首饰物件之类,他便会买上两份不同的。
“什么东西?”九思问。
温酒看了眼碟子,是淡黄似金的片状小食;摇头不知,将碟子放到了她的面前。
九思拿起一片咬了口,外表酥脆,内里软糯,又把盒子递向温酒。
温酒吃后,也赞:“好吃,姑娘你说,这个怎么做的啊?”
“熟芋切片,研了香榧杏仁为碎末,和酱拖面,油炸而成,叫酥黄独。”九思说完,又拿了一片。
“姑娘怎么知道得这么详尽?”温酒惊讶。
“我昨天不是让你给我找了本食谱,随便看看打发时间嘛,里面刚好就有这个的做法。”
温酒点头,原来如此。
九思让她把剩下的,分给院里的丫环小厮尝尝。
温酒端着空碟子回到九思面前。
九思擦了手,问她:“分好了?那我们出门一趟。”
温酒疑惑,“姑娘,我们要去哪儿?”
“吃了沈与之送来的东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去过伯父伯母办的善学斋。”
温酒恍然,开玩笑说:“与之公子送来的吃食竟还有这等功效,能让人记起事情。”
九思笑笑,她觉得这小食不错,改天问问沈与之,是在哪家铺子买的。
……
马车到了沈府门口,门房告诉她,沈父沈母一早就去了善学斋,要晚上才会回府。
于是,九思让车夫驾车再去善学斋。
甫一到善学斋门口,便听见从里传出稚嫩的童声,参差不齐地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她拉着温酒轻手轻脚地进了大门,弯着腰走到大开着的窗户下,探出头往里面瞧。
课堂里,六张书案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三排,正对着夫子讲桌;坐着三男三女,共六个学生。
几个学生左不过六七岁的垂髫年纪,正是静不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