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雨刚哭过,眼睛肿得厉害。
造型师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突然,桌上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助理看了一眼来电,小心翼翼提醒:“首席,您母亲的电话。”
姜微雨呆愣愣坐着,没反应。
助理给造型师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人很快走了个干净。
那电话像是中邪一般,一次次断线,一次次震动,明明没有铃声,姜微雨却觉得耳膜好似要被撕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微雨才按下接听,不等她开口,李翠莲的咆哮声就传了过来:“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连老娘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刚才忙,没听见。”
“没听见?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我不管那么多,五百万治疗费,你必须立刻打过来。”
姜微雨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治疗的钱我会打过去,其他钱你们能节约就节约一点吧,我要失业了。”
“失业?”电话那头的李翠莲急了,“怎么会失业?你不是那什么舞团的首席吗?”
姜微雨语气不咸不淡:“年纪大跳不动。”
“活该,早给你说了跳舞是吃青春饭……我告诉你,今晚的相亲你必须去……”李翠莲还在喋喋不休,姜微雨直接挂断了电话。
***
黎氏集团纪念日,重桑市有头有脸的人齐聚一堂。
作为黎氏集团最年轻的掌权者,黎明渊整个晚上都被掌声和恭维声包围。
秘书好不容易逮住空闲,忙压低声音提醒他:“总裁,还是换条领带吧?”
黎明渊从顶楼下来,秘书就发现了他喉结上的不对劲。
一开始不怎么显眼,像是被蚊子叮了只有几个小红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点越发明显,到现在已经完全发展成了一圈小小的牙印。
“不用。”黎明渊一点也不在意。
他就大喇喇顶着喉结上的牙印坐在会场的正中间,不亲近的自然不敢提及,亲近的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男人嘛,都懂的!
舞台上的音乐结束。
姜微雨的舞蹈照例获得满堂华彩。
黎明渊向来冷静自持,可此刻竟然什么也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她趴在自己身上撒欢的情景。
如雷的掌声中,姜微雨带领舞者们谢幕。
一开始她翩然跑在最前面,慢慢地就刻意放慢了脚步。
等舞团的其他演员走下舞台应酬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完全淹没在舞台上。
合作伙伴们啧啧惋惜:“三年了,姜小姐还是演完就走,从来不在咱们面前露脸儿。”
另外的人附和:“据我所知,这些姑娘们的年薪一大半都是应酬奖励,您今天给咱们兜个底,姜小姐到底什么背景,钱都砸不动?”
“你们懂什么?说不定黎总金屋藏娇,早拿下了。”
一个中年胖子刚跟黎明渊签了合同,酒壮怂人胆:“黎总……您真拿下了?”
黎明渊只笑不说话。
“嘿嘿,那我就放心了,”胖子大着舌头竖起一根手指,“这世上哪有钱砸不动的美人儿?我敢打赌,用不了一个影后的价,保证拿下!”
秘书急匆匆走过来,听到这话,顿时魂飞魄散,一脸惊恐地看向那男人。
黎明渊长腿交叠,漫不经心转动水晶杯,唇畔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睛却威严地眯了眯。
能混到这个段位的都是人精,所有人都看出了异样,气氛顿时凝滞。
那胖子也察觉到不对,面色逐渐苍白起来。
半晌,黎明渊才悠悠呷了一口红酒:“贾总随意,姜小姐马上就要离职了。”
胖子酒意全散了,抹着冷汗尬笑:“……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所有人如遭大赦,不由得同情起姜微雨来。
黎明渊占有欲如此之强,如果两人真有过什么,只要他不肯撒手,对方恐怕这辈子怕都嫁不出去了。
“什么事?”黎明渊问秘书。
秘书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黎明渊面色没什么变化,指尖轻轻敲击膝盖,像是思索的样子。
就在秘书以为自己这一趟来得多余的时候,只见黎明渊一口喝干了酒,转身往出口的方向追了去。
***
姜微雨的相亲对象,是一所高校的海归博士,名叫于茂泽。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俊雅,举手投足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豁达和阳光。
姜微雨卸了妆只抹了一点爽肤水就匆匆赶了过来,光洁的脸颊在暖黄的烛光下,清丽的山间百合。
于茂泽不由得看呆了。
还是姜微雨先开口:“于先生你好,我是姜微雨。”
“姜小姐您好,叫我茂泽就好。”于茂泽慌忙握住她的手。
两人落座,她开门见山:“我家里的情况,于先生都知道吗?”
只见对方点头:“知道一点。”
姜微雨切开一块牛排送进嘴里:“彩礼五百万。”
这样其实非常不礼貌,但她心如死灰。
既然不能嫁给黎明渊,那么嫁给谁都一样,与其虚与委蛇不如直截了当。
“没问题,”于茂泽几乎立刻开口,“我这些年半工半读薪水还可以,也有些积蓄,不需要靠家里。”
“我已经失业了,没什么给你的。”
“不要紧。”
“于先生是加拿大华裔,不知道怎么看待扶弟魔?”
“既然是华裔,国内的人情世故还是知道一点的。姜小姐只是孝顺父母,疼爱弟弟,这没有错。”
于茂泽一脸坦诚,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候,桌上的烛光微微一晃,于茂泽惊喜地站了起来。
“表哥,您怎么在这里?”
姜微雨循着于茂泽的目光看过去,手中的叉子“咣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