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思没有回答他,而是趁着他松懈的档口,突然用头狠狠一撞,撞到了他的胸口。
李渊整个人重心不稳,狼狈地掉下床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林思思脑袋也撞得嗡嗡作响。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百八。
还没等林思思准备掏出大力丸,便听到院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房门前几步之遥的地方。
如此恪守礼节,定然是凌空了。
“还未睡下吗?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响动。”
果然,温润柔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看向还跌坐在地上的李渊,一咬牙便扑了上去,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身下的李渊神情一怔,自嘲一笑,内心忽然生出几分苦涩。
“没……没事,就是好大一只老鼠。”
李渊配合地一动不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倒让她有些意外。
“需要我帮忙吗?”
凌空似乎上前了一步。
“不必了,我捉到了。”
林思思答得飞快。
开玩笑,此刻她正将李渊摁在身下,身上还披着被子,任谁进来了都会浮想联翩。
半晌,隔着那道门,凌空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日你沾染了寒气,我煮了热茶。”
这是让她出来喝茶。
她本是贪念酒饮的,但凌空说对身子不好,便给她煮各种果茶。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但今日他只是用手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哪里称得上沾染寒气,她的身子还没那么娇弱。
而且现在这个样子……她当真出不去啊。
犹豫间,门外的人已经站了许久,还在等她的回答。
一门之隔。
林思思却感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凌空最终还是上前,叩了叩门,缓缓开口:“……我知道,他在房中。”
是陈述句。
低低的声音,虽隔着门,却犹如一道炸开的惊雷。
林思思脑子嗡地一下,几乎一片空白。
她怎么忘了,凌空是谁,以他的身手,恐怕在李渊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阻止?
林思思忽然想到了,刚才他说过的话,每一句其实都带着克制与隐忍。
“需要我帮忙吗?”
“我煮了热茶。”
……
他进去,亦或者她出来。
他给了她两种选择,也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这种询问的态度,后来还是忍不住被他亲手打破了。
夜风微凉,树影摇曳。
“……你在听吗?”
……
此时林思思恨不得一块陨石从天而降,打断这尴尬的局面。
最后是李渊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外人一般,夹在他们两中间,是多余的那一个。
一股无名怒火在胸口燃起,他破门而出,与凌空在院中缠斗了起来。
林思思在两人身后,心疼地抱住自己摇摇欲坠的门板,大喊一声。
“别打了!”
两人都置若罔闻。
由于两人都没有佩戴刀剑,只能近身肉搏,拼的都是各自的内力,发出的声音倒是不大。
只是一会儿将院中秋千劈成两半,一会儿又将角落的琉璃小池子踢碎……
林思思不忍再看,只得到前厅等他们俩打完,顺便挥退了听到动静赶来的下人:“院子里闹老鼠呢。”
前厅的桌面上果然放着一壶煮好的果茶,用手一摸,还是温的。
旁边还放着一只杯盏,被摆在了她常坐的那个位置。
林思思静静走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入口有点甜,又有点酸,还有些许苦涩。
后味回甘。
和平时尝到的都不一样。
她摩挲着盏口,心里忍不住想着,凌空刚才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煮着这些果茶,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它们摆放在此。
……
院中两人终究是打完了,凌空更胜一筹。
两人整整齐齐地回来,一左一右地站着。
“要喝茶吗?”
林思思举了举手中的茶盏,尴尬地开口。
她见两人的衣袍都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差点以为他们刚才的打斗只是闹着玩。
后来看到李渊嘴角边隐隐的血迹,便知道可能都伤在了内里。
“你倒是还喝得下去。”李渊盯着她手中的茶盏,眼眸中如同覆上了一层寒冰。
“多喝点。”
凌空嘴角噙着笑,满意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清冽柔和,如同涓涓溪流抚过心头。
“凌空大师真是好手段。”
李渊冷哼一声:“早知道在京城那三个月,就不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定格在凌空额前的黑发。
这位凌空大师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常披帽遮发 ,他也并没有留意,只是想从他身上找到关于林思思的消息。
早在那本火遍京城的话本出现时,他就开始怀疑了。
他的那位宠妃之前在宫中可没少写本子,比对了一下遣词造句,他立刻可以肯定这本妖僧话本必定出自林思思之手。
话本中的僧人,则隐隐指向了香山寺那一晚他瞥见的那个人。
他立刻派人去查,话本的源头在江南。而凌空大师也已离京许久,有人在江南见过他。
只是当时他政务缠身,身边还有那个难缠的女人,李渊只得以重病的由头将凌空大师召回京城。
无奈三个月中,这位凌空大师滴水不漏。
李渊只得放人离开。
后又听闻他去了漠北,南疆,到处云游,便打消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