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思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吸溜着鼻子,嗓子也有些疼。
这具身体之前被沈北辰灌多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药,还整日闷在屋子里不见太阳,果然弱得很,昨夜只是湿着头发吹了一小会风,便感冒了。
沈清砚上朝去了,破天荒地没有把徐安带在身边,而是将他留在了宫中。
宫人们将林思思的情况告诉了徐安,徐安很快为她请来了太医。
太医看过后说是风寒,开了几副药,嘱咐饮食清淡,夜里需留人注意着,可能会发热。
太医走后,宫人端着各式各样的早膳鱼贯而入。林思思没有食欲,一口都吃不下,只喝了点茶水润润嗓子。
邓嬷嬷得知她病了,便特地过来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大多都是关于昨夜三皇子府走水的事情。
三皇子府昨夜突然起火,奇怪的是,各处巡视的皇城禁军居然都没有注意到此处的异常。
第一个发现的还是路过的打更人,那时候火已经在向外蔓延。打更人将周围四邻都叫了起来,百姓自发拎着水桶去灭火,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等三皇子府都烧掉了一大半,禁军才姗姗来迟,一行人还带着酒意。
三皇子被大火产生的浓烟熏得晕死过去,后来房梁烧得掉了下来,恰好砸在了他的一条腿上,幸好被路过的家丁发现了,才捡回一条命。
如今人还在其生母王贵妃宫中养着,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被调了过去,只是毁容和断腿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三皇子后半生只能戴着面具,瘸着腿度过。
据说皇帝震怒,下旨彻查此事,只是到如今还没有个说法。
林思思心想,恐怕沈清砚这阵子又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和邓嬷嬷聊了会天,林思思又困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她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又听见了沈北辰的声音。
“多谢义父相助,待我坐上那个位置,必会好好报答义父的恩情……”
然后是一个中年男子爽朗的笑声:“那就提前恭祝辰儿了,辰儿有治国之才,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义父谬赞了。”
沈北辰的声音也相当愉悦,不用看脸,林思思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他那张脸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辰儿,我就不久留了,以免惹人猜忌,代我替你母妃问安。”那中年男子声音洪亮,林思思听着像是个武将。
之后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就听不清了。
又过了许久,她睁开了双眼,头顶是熟悉的月色秋罗帐。
她猛然回想起那个梦,稍加思考便反应过来,那并不是梦,而是监听发簪监听到的有关七皇子府中的谈话。
她有些疑惑,沈北辰什么时候多了个义父?
忽然,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轻推房门走了进来,清幽的檀香在室内缓缓弥漫开来。
是沈清砚下朝回来了。
不知为何,林思思下意识地就闭了眼,装睡。
沈清砚指尖轻撩起层层帷幔,看她还睡着,便在她的床边坐下。
伸手探向了她的额头,确认体温没问题后,他便轻垂着眼睫,安静地注视着她,眼里的情绪专注又浓烈。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唇。
唇瓣温热柔软,他用指腹轻轻来回摩挲着,流连许久,舍不得离开。
原本因为生病而有些苍白的唇,在他的摩擦下变得逐渐红润起来。
林思思被他弄得有点招架不住,眼睫不禁轻颤了一下。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不知道她失去视力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沈清砚的冷静自持忽然悉数崩塌,几乎失控。他的身上有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情绪,深沉而热烈,让她无法抗拒。
她本以为这种变化是一时的,经过了一个晚上沉淀,他失控的情绪会被隐藏得很好,不露半点破绽。
没想到却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醒了?”
沈清砚收回了手,显然发现她在装睡。
林思思动了动身子,“嗯”了一声,有些尴尬。后来转念一想,干坏事的是沈清砚又不是她,她心虚个什么劲?
“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待会还要喝药。”
沈清砚将她半个身子扶起来,找了个软枕放在她身后靠着。然后转身去桌子上端来一碗肉粥,粥里面放了食蔬,看起来很有食欲。
这是,要亲自喂她?
林思思觉得不可置信。
这种感觉就像是头一天还在为了高考拼命复习,结果第二天就被保送了。
明明之前任务进度条缓慢,今天突然就满格了。
“那个,这种事情还是让邓嬷嬷来……”浅装一下矜持。
“邓嬷嬷腿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方便照顾你。”
沈清砚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打断她,顺手将一勺粥喂到了她的嘴边。
林思思:都以为她看不见……今早那个健步如飞的邓嬷嬷难道是个假的?
“多吃点,都瘦了。等你爹过来,还以为是我将你饿着了。”
沈清砚又递过来一勺。
“我爹?”林思思迅速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我爹要来?”
“嗯,听邓嬷嬷说,你想家里人了,我便下了进宫的帖子。”
沈清砚看她似乎很高兴,眼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或者你想出宫回去看看,等你病好了,我同你一道登门拜访。”
林思思觉得这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注意力全被“出宫”两个字给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嘴里又被沈清砚趁机喂了两口粥。
“我可以出宫?”
各个世界的皇宫她都待得太久了,莺莺燕燕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看得太多,还是民间有意思。
“为什么不可以?我还可以带你去很多地方。”
沈清砚温和地笑了笑,眼看碗里的粥越来越少,他心中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