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
沈清砚冷冷道,语气算不上太好。
平日里,他再不喜对方,也会礼节性地维持淡淡的态度,不会过多地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可如今他正和林思思商量他们二人的婚事,婚姻大事,何等重要。突然被打断了,他心中自然是不悦的。
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侍卫又继续说道:“王爷,那王家小姐说与您有婚约,您若不见她,她便一直长跪不起。”
林思思眼皮跳了跳,刚说到成婚,这便冒出来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还是老熟人。
林思思一时间搞不清这王飞燕到底想干什么。
按理说,能在此处堵上沈清砚的马车,必然不是巧合。
对方肯定知道,今日沈清砚是陪她一起回的林府,自然也知道,自己也在这马车中。
难道是来挑衅的?
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上,王飞燕跪在马车前,一动不动。她一旁的丫鬟手捧一沓手抄的佛经,也跟着跪在她的身后。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将路都快堵住了。
后面走不过去的马车堵了长长一溜,有人从马车上骂骂咧咧地下来,跑到前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看到的是一位美貌弱女子,长跪于一辆马车前,不禁个个心生怜悯。再一听事情始末,更是纷纷为她鸣不平。
“这不是始乱终弃吗?有了婚约还带着其他女人公然出双入对,如此让这位姑娘如何自处?”
“就是,哪怕不喜欢了,也别耽误人家,至少先把婚约给取消了吧?这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居然连这般貌美的小娘子都不要?”
“看这马车里的那对男女,连面都不敢露呢,一定是心虚了……”
王飞燕垂下头,听着众人的讨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她就不信,沈清砚听到这些话,还能够在马车中坐得住。
今日,她有着绝对的把握,将这桩婚事定下来,而且还是沈清砚心甘情愿……
王飞燕虽然是尚书府嫡女,但因为上次在宫中受了罚,名声有损,好的世家公子都不愿意上门提亲。
母亲为她相看了个国公府庶子,据说那庶子书读得不错,品性也好,将来考取功名,也算是个不错的女婿,便准备定下这门婚事。
王飞燕当然不乐意。
可笑,她一个嫡女,怎么能下嫁一个庶子?岂不是要被她朋友圈里的姐妹们笑话死?
而且她偷偷去看过了,那国公府的庶子长相一般,勉强算清秀,但与沈清砚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很早以前就对沈清砚一见倾心,家中也一直将她嫁给沈清砚为目标培养着。否则她怎么会特意跑到太后老太婆跟前,抢着抄那些乏味的经文。
“还请各位口下留情,我相信,公子他一定不会辜负我,许是另有隐情……”
王飞燕一脸悲痛之色,又带着隐忍,似风中的一朵小白花。
见她还替自己的未婚夫婿说话,之前为她说话的几个女子摇摇头,不赞同地离开了。
倒是一旁的男人们,个个愤愤不平,想替她出头。
王飞燕自然是将他们拦着。
她也不敢逼得太过,给沈清砚留了台阶,周围的众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没有提及沈清砚的身份。
沈清砚的马车一向低调,所以周围众人只会当成是寻常女子和哪家普通公子之间的纠葛。
马车内,沈清砚手执一卷书卷,丝毫不理会外面的声音。林思思则懒懒地依靠在他怀中,吃着走前林父嘱咐厨子特意做的小食。
“不如,见上一见?听听她要同你说些什么?”
林思思听着外面那些人的议论,大多都是在骂沈清砚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沈清砚同她保证过,他与王家小姐绝对没有过婚约,所以林思思更不愿意他白白挨骂。
而且她的确好奇,那王飞燕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凭空胡编一门皇家婚约出来。
沈清砚放下手中书卷,伸手替她抹干净嘴角边的糕饼渣,一脸不理解:“管它作什么?”
“好奇。”
林思思跟个猫似,用脸蹭了蹭他的指尖,蹭得他耳根发红。
“咳咳……”
沈清砚连忙收回手,用咳嗽掩盖住自己的尴尬。
说起来,她似乎从未这般主动和他亲昵过,所以一点动作,就能惹得他一阵意动。
此时,马车外传来了新的一轮舆论。不知道王飞燕是如何诱导的,现下众人大多都在骂林思思,说她故意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沈清砚仔细听了听,整张脸立刻冷了下来。
一向温和的沈清砚脸上,出现了一片愠怒之色。
“管它作什么?”
林思思也学着沈清砚刚才说话的样子,云淡风轻地说道。
脑门立刻挨了一记轻敲。
沈清砚摇摇头:“能一样吗?你是女子,怎能任由旁人如此议论?”
这个时代往往对于女子的要求比对男子要苛刻很多,自幼要学习各种礼仪教条。
女子若受了非议,失了名节,很可能是要丢了性命的。
难怪沈清砚如此紧张。
他转头便吩咐侍卫,将王飞燕请至前面的路口说话。
至于为何不当场辩驳婚约一事,一是他不愿费那个心神,与对方做过多纠缠,不想做那口舌之争;
二是他不便露面,因为林思思还在马车上,他不想因为此事引人对她非议。毕竟朝堂上那些无所事事的御史们,就爱揪着这些事情大做文章。
王飞燕得知沈清砚愿意见她,连忙高兴地起身,和丫鬟一起走到前面的路口处等着。
原本堵着的路也终于畅通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们散开来,为没有蹲到事情的结果而感到遗憾。
路口处,沈清砚的马车停在那里,但沈清砚并没有下马车的意思。
王飞燕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