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主帅折从宇看出了这只奇兵的目的,一方面调集官军防守弩车,另一方面通过旗语命令攻打石墙的各部迅速归拢,合围这只奇兵。他坚信,只要这些人被消灭,其余土匪便也没有了抵抗的勇气。
然而,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给折从宇的部队狠狠上了一课。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们只是迈步向前 ,简单地挥刀砍杀,冰冷的眼神早已充满了死志。其中一名老兵被削掉了半个脑袋,仍然挥刀砍断了两名官军的小臂,还有许多老兵都在临死前与敌人同归于尽,让官军们胆寒,竟在不自觉间为这支部队让开了道路。最终,在杀溃二百多官军后,张贵带着十余人冲到了弩车阵地。一个个火油罐碎裂之后,火焰与浓烟吞没了八辆弩车,计划成功了。
张贵此时也已抱必死之心,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面对冲上来的二十多名刀盾手,他低头看了看跟随自己多年的大戟,随后用尽毕生力气挥舞起来。在斩杀五个官军后,张贵被一名刀盾手砍中了后背,跌落马下,多名长矛兵将他身体捅穿。横边寨寨主,殒命韭菜沟。
“寨主!”
“张贵兄!”
众土匪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陈宁眼中也满含泪水。他和张贵结识时间不长,但友情已极为深厚。他本不同意张贵亲自带队,但张贵此人极重情义,不愿再让其他兄弟替他赴死,毅然选择自己前往。此刻,陈宁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虽千万人,吾亦往矣”。但他知道危机还没有结束,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必须赶快振作起来,组织防守。他对土匪们大喊:“兄弟们,拿起弓弩,射死这帮狗日的,给寨主报仇!”
土匪们这些年累受张贵恩情,此刻全都化悲愤为力量,眼含泪水拿起弓弩,猫腰出了石墙,向前迈出数十步,全力向官军射击。阵型还未恢复的官军瞬间遭受重创,多达百余人被射穿。弩车被毁,进攻受挫,中路军士气大受打击,不少官军都开始后退,第二轮攻势就此作罢。
两侧山峰上,得益于此前裘震的出色表现,独眼龙老田这边的压力减轻不少,现在只有百余人象征性地擂鼓进攻。与此同时,裘震这边则是遭到了近三百人的猛攻。裘震将计划用来火攻的火油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存,另一部分取出。随后,他命人将山头所有植物草木砍光,按照每钧一捆的重量,捆成数十捆。随后将火油倒在这些草木捆上,在推下去的一瞬间点火,变成火滚木。同时,裘震带领所有人进行反冲锋, 跟着火球向官军杀去。
官军本来就是仰攻,一路猛冲,完全没想到这种不讲理的打法。即便有盾手的阻挡,一时间被火滚木压死、烧死者也甚重,到处都是惨叫声。裘震又在此时率军杀来,让这里彻底沦为人间炼狱。最终,三百余进攻的官军,仅有三十余多人侥幸逃出了这个修罗场,裘震的名字成为死神的象征。
此刻的官军大营。主帅折从宇瘫坐在帅位上,仍然无法相信他的弩车阵被摧毁的事实。而随着山峰几乎全军覆没的败报传来,他已经彻底没有了此前高傲的心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剿匪任务,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要知道,他可是带了足足两千五百人前来。如今,除了韭菜沟外接应的五百人,他手里只剩下八百人了。即便最终剿灭了土匪,但损失如此巨大,至少一个轻兵冒进的罪名是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