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父亲当年为什么会转变思想,一心去学印画,占浩便想起了老爹爹所讲的一个故事。
原来,炳荣烧掉画疯子余天祥的画后,余天祥气得疯疯颠颠,再没有画过画。
而炳荣一帆风顺的种地业也起了波澜,那几年的天气也不正常,不是旱就是雨,田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的少,而官府的钱粮却是一年比一年收的多。
就连这黄河也象调皮的野马,踢跳咆哮一点也不安生,那九曲黄河开了口子再难堵上,不知道有多少良田变成了泽国,难民流离矢所,盗匪横行,民不聊生。
不过这黄河水虽然奔腾咆哮不知毁了多少良田,却也带来了大量的黄土,使聚仙镇这一带原本贫脊的盐碱沙地,於成了肥田沃土,使原本一年一季收成的地方有了种麦子的好煤土地。
这时节的曹炳荣也再不是那个急脾气的毛楞小伙,生活已把他历练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
如今刚过而立之年的他 也是二个孩子的父亲,由于人口的增加,开支也是越来越大,为了增加家庭的收入,他便想着种小麦。
因为小麦磨白面,价格高,受富人的喜欢。
对于一心种地的人来说,谁又不想多打粮食多卖钱,而今的炳荣看弟兄中经商印门神的多有富户,自己也难免有些难堪。
特别是每年一次的祭祖大会,自己总是最寒酸的一个。
家里的老人见了他直摇头,弟兄们也总问他烧掉那一箱子画后不后悔。
当听说家中所藏的一幅余天祥所画门神被大伯卖了一千两银子时,炳荣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事到如今,他后悔又有什么用,大伯家的大儿子炳旭说:“炳荣你可知道,那幅卖了高价的画好在那里,我给你说,那是一幅嘉禾图,是余画师为爷爷祝寿所画,当初一共画了三张,他只舍得给了爷爷一张。
其它的给弟妹做了陪嫁,被你全烧了,你可不知那画的妙处,那嘉禾株高三尺三,生长在昆仑巅,知睛又知雨,蛐蛐最为先。”
炳旭不仅说了嘉禾知睛雨这个事,还说出了一个不怎么通的歪诗来。
这让炳荣好一个不耐烦,他愤愤的说:“吃自家饭,操别人家的心,大哥喜欢怎么不找个这样的丈人,只怕早都发财了吧。”
“你,你,你,不知好歹,你等着后悔吧。”
炳旭恨恨的走了,他确实烦恼,因为他这些天来常听人说起余家的故事,又常跟师父一起去看余疯子的病,因此心里总有些惋惜。
而那时的炳荣却从来也没有后悔过,他一生最大的信念不是值别人挣钱,而且靠自己,凡事凭本事吃饭。
依靠自己的双手,有智吃智,无智吃力,他虽然在求学的路上出了岔子,却能耐着心回归本位,务实劳动,不能不说是一种精神。
他始终都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总能挣到钱养活一家老少。
而不是指望着马得夜草的巧事。
然而,有时候看到疯癫的丈人,也难免痛心,十年前烧的那些画,自己虽说不后悔,但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老岳父整天疯癫痴狂,不知所踪,自己每每要到处寻找,妻子更是唉声叹气,以泪洗面。
更让人可恼的是,今年的天气就像孩儿脸,说变就变,让人琢麽不定。
整个春天也没下几场雨,但却时常刮风,一刮成风来就飞沙走石,天昏地暗,这日子当真是个不好过。
好容易浇水收了点麦子,没想到到了收获的时候,又一场连一场的下雨,一、二十天就没个好天气,眼瞅着成熟的麦子坏了不知多少。
这天一大早起来曹炳荣看天气不错,忙指挥家里人摊场打麦,喂牲口的哑巴跑过来:“啊巴,啊巴”的比划着,阻止众人不要摊场 。
曹炳荣没好气的朝他大喊,这哑巴是他家里的长工,也是自己的本家兄弟,因为家里穷,又是个哑巴,就跟着曹炳荣家做个长工。
他虽然不会说话,做活却是把好手,犁楼锄地,就没有他不会干的庄稼活。
而且村里人还说,他不光干活是个好手,还会看天气,但就是炳荣不信,他时常说,他一个哑巴会看什么天气,难道还能有诸葛亮的本事不成。
因此常常对哑巴不屑一顾,这会又见他拦住众人,比比划划意思是说是天上要下大雨。
炳荣抬头看看天上挂着明晃晃的大太阳,哪有一点要下雨的痕迹,看看别人也都在摊场,就对大伙说:“快点干吧,难得的好天气,这哑巴知道啥,甭理他,”
长工老王说:“大爷,我看今咱先不谈,这几年哑巴看天气可准咧,他说下雨说不定真能下,”
炳荣一下子拉长了脸说道:“怎么了,我的话还不如哑巴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啊,俗话说: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做咱咋做,你不见别人都在摊麦啊,快干活了。再磨叽天都晌午了。”
众人见家主发话,没人再理哑巴,七手八脚摊起场来。
单是那哑巴不肯来摊场,自己戴上斗笠穿上朔衣,径直去地里点种豆子去了。
曹炳荣见他那样也不禁烦恼,只是他是个六根不净的残疾人,有此事还当真与他理论不清。
自然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由他去了。
众人摊好麦场,翻了两遍,套上牲口碾场,看看晒得焦干的麦草,被石磙碾压出金黄的麦粒来,曹炳荣不仅暗暗高兴,心里说,得亏没有听哑巴的话,要不然岂不是误了打场。
俗话说:见籽不慌苗,眼瞅着就要进囤时粮食,自然还是早点装进粮囤才放心。
刚刚翻过麦草天气就变了,原本万里晴空,突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那豆大的雨珠就被狂风裹携着,披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不要说一场麦被淋个湿透,麦粒顺着流水冲的到处都是,就是打场的人也个个淋成了落汤鸡,狼狈之极,雨住之后,炳荣看着这一场麦子,心痛得连连叹息,奥伤极了。
老王叹口气对他说:“大爷我说吧,今哑巴说有雨准能下,看对不,咱那高梁地的草也该铲了,黄豆也该种了,要不是咱去铲草,种秋,麦子也不会淋湿了,你看现在这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