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时间一晃而过。
匡连海倚在庭院的长廊上,感受月光细细地洒于面颊,注意力却放在不远处亮着灯的师妹房间。
按时间算一算,接下来应是狄仁杰找到三爪鱼来同师妹证实。
他凤眸微眯,唇角讽刺地勾了勾。
假人证还找来,陶甘马荣也是有够蠢。
月色如水,在夜里静静流淌。
匡连海注意到亮起灯的房间里光芒已尽数消散,才悄然折身离开。
果不其然。
次日中,狄仁杰派人进潘府请潘玉,声称找到有关潘大人当晚的目击证人,且他们一行人与武三思此刻正在潘府外。
潘玉听完,待那人走后,嗤笑一声,“我到要看看狄仁杰又要玩什么把戏。”
语毕,便抬脚向府外走去。
匡连海沉默地跟上去。
师妹与狄仁杰对上,是定然不行的。
他得想办法让师妹早些知道潘大人是自尽而亡。
一出府,便见老熟人们都等候在那儿。
潘玉走过去,便见陶甘带一身穿粗布衣裳的人从一旁出现。
“他们来了。”
三爪鱼哪见过如此多的大人物,讪笑地躬身行礼,“参见各位大人。”
狄仁杰未理会,开门见山,“三爪鱼,你把上个月初八,在那天夜里看见的情况再说一遍。”
和记忆中一样,三爪鱼摸摸脑袋,开始胡编乱造,“是是,那天夜里,小的把肚子吃坏了,后来我就早了个小树林去方便,后来我就发现那墙里有个黑影跳了出来。”
“你看清楚他的模样了吗?”
狄仁杰询问道,三爪鱼却倏而连连摇头,“天那么黑,那人还蒙着面,我怎么可能看见?”
面对三爪鱼突然的改口,陶甘马荣惊愕地瞪大了眼,语气颇为气愤,“三爪鱼,你明明说你看见了!”
两人架势大有一副要上前动手的模样,武三思出声阻止道:“好了,继续说。”
“我看见那人从墙里出来,顺着那条小巷就跑了。”
听此,潘玉立刻疑惑地发问,“小巷?我家墙外没有什么小巷啊?你可看清楚,是从这面墙跳出来的吗?”
三爪鱼踌躇半秒,似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道,“那天我喝醉了,谁还记得是不是这堵墙?”
这下可把陶甘马荣气坏了,他俩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三爪鱼的衣领,“你在说谎!你明明说你看见了!”
谁知三爪鱼从兜里掏出几块银子,塞进陶甘手中,“我三爪鱼从不说谎,这是你给我的银子,我不要了还给你还不成吗?”
说完,拧身一溜烟便跑走。
陶甘想去追,被狄仁杰出声阻止。
潘玉显然对眼前的闹剧感到十分可笑,她讽刺地勾起嘴角,“师兄我们走。”
匡连海知他的师妹马上就要毒发,他绷紧身体,全心都投在师妹身上。
果然没走两步,潘玉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腹部,大有倒下的趋势。
匡连海见状,立刻抱住潘玉,看着她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脸色也苍白无比,心脏更是一波又一波地疼。
即便再活一次,他还是如此渴望师妹的痛能转移到他的身体。
大夫很快便赶来,他诊断出潘玉身中“穿肠透骨丸”之毒,却无可奈何,只能开一些药方压制痛苦。
待潘玉明显好转昏睡过去后,武三思先行离开。
狄仁杰又留了半刻,临走时,他出声示意有话对匡连海说。
匡连海心中一瞬错愕,这是上辈子未曾发生过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也不怕有什么事。
平静地跟着对方走出门,便听狄仁杰问道,“匡大侠,你可肯定那日是这位刘兄联系你说他知道有关潘大人遇害的事?”
匡连海掩住眸底涌动不明的眸光,肯定道,“没错。”
对方转过身,一双眼睛锁住他。
要论面不改色地说谎,这世间可能还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匡连海镇定地回看,笑了笑开口,先发制人以示态度:
“其实在下一直以来也不曾相信潘大人的死与您有关。”
他转而蹙蹙眉,口吻颇有些迷惑与不确定,“而且在下怀疑,三爪鱼看见的人应该就是刘兄。那晚刘兄可能看见了什么,如此一来,被黑衣人杀人灭口。”
狄仁杰听完,移开目光,微微点头,思索般摸了摸胡须。
匡连海抬眸扫去一眼。
他知道,这辈子首先是不能站在狄仁杰对立面的,但他也需要利用武三思的权势谋得前程,再完美地脱身出来。
之后即便狄仁杰察觉到什么,只要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
就像狄仁杰同武三思明里暗里对峙这么多年却奈何不了武三思一样。
收回思绪,眸底划过一抹暗色,又被他完美地隐藏下去,“至于三爪鱼改口,在下认为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您。”
狄仁杰打量着眼前这年轻人,目光真诚,且他说的话与自己心中所想几乎无二,看来之前可能真是怀疑错人,思此目光又柔和几分,“那其他就不多说,还望匡大侠多加照顾潘姑娘。”
“那是自然。”
匡连海颔首,想到师妹的身体,又不免有些担心。
送走狄仁杰后,他折身回到潘玉房间。
床榻上的师妹眉头紧蹙,好似在睡眠中也颇为痛苦。
心中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杀意,却在想到只有鬼狐狸才能逼出毒后硬生生压下去。
总有一天,在结束一切之后,他要杀了那鬼狐狸。
让师妹痛苦的人,一个也别想好活!
脑袋里将计划又捋了捋,半晌,才平复波澜的情绪。
看着眼前阖着眸子的心上人,匡连海凤眸中不加掩饰地流露出痴恋。
他倚靠于床边席地而坐,修长的身形微微蜷起,交叉手臂将脑袋埋在潘玉床边,像只忠于一人的猛兽为她低下头颅。
鼻尖充盈着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