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伤了海山大哥的人真的就是他!石头,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甫一绕至门口,还未进去便听见李玉良拔高的声调。
潘玉虽没有偷听的想法,可还是不自觉停驻了脚步。
“但我确实不认得他……”
“李大哥这样说的话……我,我相信李大哥!”
听此,不禁愣怔在原地。
李玉良这是让石头帮他作假?诬陷师兄?
昨日之后,虽对李玉良感到失望。
但还侥幸认为他或许是被鬼狐狸撺掇才说出那些话。
而现在,潘玉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连失望都被一寸寸折断,同最后那点情义彻底消释,
——转而变为无尽自嘲。
她竟然真瞎眼看错了人。
潘玉向来不是忍让的性子,冷笑一声直直踏进门。
“李玉良,怎么?让石头姑娘给你作假证是吗?”
清冷声音如石落潭水,于房间中瞬间激起层层波浪。
“潘姑娘……”
“潘小姐!”
两人扭头看来。
潘玉却没有和他们交谈的意思。
开口,话音不掩寒心与决绝,“李玉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石头姑娘那么善良,你利用她想在我面前诬陷师兄,良心不会痛吗?”
她横眉怒目,撂下这些话转身离开。
李玉良句句属实可自认理亏,
焦急下连忙起身想追上潘玉。
可转眸一看,身旁石头也神情不自在地正拧着衣角。
安静的空间里,沸水冒出咕嘟声响,腾起一圈圈白汽。
他看向空荡荡的门口蓦然有些惶恐无措。
却没再抬脚。
——
“这穿肠透骨丸毒性强烈,如果你想让它尽快发作,那就把它泡在酒里,连同酒一起喝下去。那样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可以……”
李玉良提酒,缓步走向屋子。
方才他向鬼狐狸要了两粒穿肠透骨丸。
既然说不清,拉上匡连海一起死到也不错。
脑袋中思绪纷杂。
竟片刻间就走至房中。
他收回思绪,将那壶酒放于桌上。
潘玉同匡连海均有些疑惑地望来。
李玉良只瞟向他们一眼,便垂眸不复再看。
淡淡开口,“匡大侠,”
停顿须臾仿佛艰难启齿,“对不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怨我。”
他边说着,一手拿起酒壶一手摆好桌上两只碗碟。
倒满了酒。
“我错了。”
神色仍可见一丝不甘,同他好似诚意的话语全然相悖。
“我不该冤枉匡大侠。”
“在这赔罪了。”
听此,匡连海浅笑走上前。
“李公子,算了。一点误会而已。”
“大家都是朋友。”
李玉良却充耳不闻,只拿起那两碗酒。
转身举起,“这碗酒,就算给匡大侠赔罪。”
潘玉这时也走上前,她看出李玉良有点不对劲,“李公子算了,既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此翻篇便是。”
话音未落,李玉良绷紧面皮,抬脸回道:“好,既然你们不追究,那这碗酒我先干为敬!”
他说完,仰头一口便将那碗酒灌下。
潘玉同匡连海均是一惊。
李玉良擦擦嘴角,双手递来剩下那碗。
“请匡大侠赏脸。”
如此,便也无法推脱,匡连海只好从他手中接过酒碟。
“李公子,赔罪不敢当。师妹说得没错,就此翻篇吧。”
匡连海笑了笑,“这碗酒,我干了。”
抬手正要将酒递至嘴边时。
潘玉还是觉得李玉良不对劲,心底隐约冒出个不大好的猜想。
她连忙几步跑上前,眨眼便从师兄手中截过那碗酒。
“师妹?”
匡连海有些不解地看去。
“师兄,李公子。论这件事前因后果,应是我先喝。”
语毕,潘玉转向李玉良,“你不介意吧?”
对方显然焦急地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未言语。
潘玉见此,收回目光,将酒缓缓送至嘴边。
眼见就要喝下。
“都别喝了!”
突然,李玉良大喝一声,
猛地伸手打翻潘玉手中酒碟。
这下,一切便了然。
他竟在酒里下毒!
潘玉胸口剧烈起伏,垂头许久都没说话。
半晌,才开口,“师兄,拿包袱。”
抬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李公子,谢谢你不愿意伤害我。”
另一边,匡连海也拿上收拾好的包袱。
潘玉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背对李玉良。
“请你以后不要再伤害我的未婚夫。”
“去找鬼狐狸解毒吧。”
冰冷无波澜的嗓音,彻底宣判两人破裂再无法愈合的情义死刑。
——
同一时刻,远在京城的狄府。
“这封信哪来的?”
狄仁杰双目盯向手中两张信,像是要把它们烧出两个洞来。
眉心紧锁一刻都没松开。
陶甘马荣对视一眼,难得见狄大人如此焦愁的神情。
“是……是天山那位匡连海的师父飞鸽寄来的。”
“什么?”
心底震然,手中那两张薄薄的纸好似化为两团黑雾令这长城坍塌案愈发混沌。
“你先把这张信拿去查一下。尤其是上面的水渍。”
“切记,不可泄露上面半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