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枫林镇后,匡连海与潘玉立刻按原计划赶至龙关。
潘玉站于亭台,眺望这被漫天黄沙覆盖的边关。
“师妹。”
骤然听见身后声响,她转身看去,欢喜喊道,“师兄!”
匡连海柔和眉眼,向她称述自己所查结果:
“查到了,那姑娘叫云里花,是个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武官龙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匡连海倏而勾唇笑了笑,“一个孤身男人这也难免。”
潘玉听此,只微微不解皱起眉。
此前同武官龙交集,对方应也是个颇为正直的人。
她垂眸,思索少顷,眼睛便亮起来,
“我知道了!一定高清通过云里花接近武官龙。”
“师兄,我想见见云里花。”
“啊?要去青楼?”匡连海惊异开口,抱臂满脸抗拒。
“不用,只要用银子将她约出来即可。”
潘玉摇摇头。
“要银子的地方我可以去。”
语毕,匡连海才好似松口气。
潘玉心口一软,丝丝笑意染上眉梢。
师兄办事果然效率极高且非常靠谱。
不出两日,便约出云里花。
彼时,潘玉还在为通过云里花撬开武官龙之嘴的事忙前忙后。
而匡连海,也自有他要做的事。
同阴山剑客联系好,两人前后脚赶至枫林镇。
待鬼狐狸被上次同样招数缚住四肢,这次没有寒枫出手相助,显然已是死局。
他懊恼愤恨,狠狠盯向眼前两人。
“匡连海,可惜我一把老骨头还要折在你们手里!”
“有本事我们一对一单挑!”
匡连海此刻才首次在除过阴山剑客之外的人面前展露出凶狠摄人的一面。
勾唇冷笑一声,眸底倾泻的杀意令鬼狐狸犹如踩于枯骨堆叠的乱葬岗。
下一秒,便是鬼怪要来收割他的灵魂。
仿佛被那眼神摄去心魄,鬼狐狸浑身哆嗦一下,复才清醒过来。
匡连海懒得同他废话,话语似地狱糜音,“你该庆幸,我现在要去解决李玉良。”
“否则,我定会让你尝到那时令我中毒师妹痛苦的,千倍万倍的生不如死!”
语毕,伸手从呆滞的鬼狐狸衣袋里摸出那包穿肠透骨丸。
随后对阴山剑客点点头,轻功离开。
鬼狐狸浑身生出冷汗,他知道,方才匡连海所言非假。
属实太过可怕,甚至生出几分没落入他手中的庆幸。
抬脸望向高远的天际。
也罢,反正他鬼狐狸这一辈,早活够了。
另一边。
李玉良送走石头,下定决心向鬼狐狸辞行回京,抬脚回到土屋时,
却只见堂中坐着一个人。
看清来人,他大惊失色,转念又猜到对方前来的目的。
匡连海早知李玉良会来,不急不缓抬手,倒出一碗酒。
酒入碟中碰出清泠声响,却宣告着死亡的讯息。
李玉良惶恐向后退一步。
扭头,门口却早被数人围住。
已无路可退。
骤然间,当死亡真正来临时。
心底那些惊惧好似顷刻冰消云散。
当胜负是一方压倒性的局面,争论已失去意义。
李玉良握紧手掌,倏然长长呼出口气。
缓缓抬脚,坐于匡连海对侧。
盯向那碗清澈倒映出他身影的酒,只道,“有纸笔吗?”
匡连海出乎意料地挑眉,不可置否。
毕竟就算李玉良自己不写,他还得逼着李玉良写。
如此主动也好,省去许多事。
招手,唤一人拿来纸笔。
李玉良执笔,只留下三行字:
“世人皆醉我独醒!我李家世代忠良,今以死明志!”
匡连海看向他的遗书,忽而自嘲一笑。
李玉良是个正直的人。
这点匡连海不得不承认。
他生于阳光下,长于阳光下也会死于阳光下。
一生坦荡,又如何是自己这种阴暗沟渠里的老鼠可比。
但这一切有什么所谓呢?
踏上这条血淋淋的路时,匡连海自始而终只要结果。
他抬眸看向对方,微微一笑。
与以往虚假不同,这次是他发自真心的笑容。
将酒碟推过去,这次换他请李玉良喝酒了。
颔首启唇,“请。”
李玉良不语,伸手接过。
只酒至嘴边时,蓦然开口,“匡连海,我只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石头包袱里的信你是什么时候换的?”
这是李玉良这几日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那日他们走后,石头收拾包袱时,李玉良这才发现他一直未查看的血书竟早已被人调换!
惊恐下连忙追问,得到的回答却是在石头出行这段时间,她天天贴身携带血书,绝不可能被人调换。
思考良久,只得出一个答案。
——便是刚写好,他瘸腿还在石头家时,血书就已被人调换了!
可除了匡连海,还有谁会换呢?
但他又如何第一时间得知自己坠崖被救的地点?如何得知自己会写血书并提前准备好另一份呢?
仿佛一举一动都被一双隐形的眼监视。
蓦然间,李玉良只觉寒气直冲天灵盖,拿着血书的手止不住颤抖,那晚一夜都未阖眼。
匡连海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转念又知晓了对方的猜测。
淡淡开口,解答疑惑,
“在你写好它的那个夜晚。”
李玉良猜对了。
积压于心的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