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正盘着手中两颗核桃，在房内缓缓踱步。
他来龙关已有数日。
可几日前在京城调查后的对话仍于脑海盘旋不去。
……
“我们赶到时，那人已经死了好多日了。”
“他做模仿字迹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几乎不同人交际，唯独喜爱喝酒。单独买的院子，也没有什么亲戚邻居。”
“可不！要不那么大个人失踪这么久都没人报官！”
陶甘马荣拿到信后，为了节省时间，决定分头行动。
陶甘查人，马荣则查其上水渍。
找人仔仔细细验过好几遍成分，才发现水渍实乃酒渍。
其中含有一味药——无忧散。
顺着无忧散的线索，马荣很快寻到京城中唯一卖有这药的人，徐太医。
“太医说，有黑衣人曾半夜闯进他家，要买无忧散。让他第二日早晨把药包好压在城外破庙大门的第二块石砖下，否则就杀了他。”
马荣想起徐太医惧怕到颤抖不已的身体，叹口气，“那人行事极为小心谨慎，徐太医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连个完整的身影都没见过。可黑衣人不仅知道他有药，而且好似对他一举一动都非常了解，无奈之下只好照做。”
“最重要的是——徐太医说，潘大人也曾在他那里取过无忧散！”
听此，狄仁杰忽而深吸口气。
复自胸腔抒出那口浊气，方感到一丝神色清明。
长城坍塌案至今疑云密布，这次总算有所收获。
心底长叹一声。
这下，潘有利的死因可算找到了。
他俩汇报完毕后，都奇怪地问向狄仁杰。
“大人，你说，模仿潘大人字迹诬陷您和匡连海的会不会是一个人？”
狄仁杰摸了摸颌下胡须，沉吟少顷。
两人见他不语，又疑惑地接道，
“奇了怪了，武三思为什么要拉匡连海下水呢？还写信给他师父，这不是摆明要让人清理门户吗？”
听此，狄仁杰才骤然开口，摆了摆手，挪揄道，”我可没说武三思，是你们说的啊。”
陶甘马荣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大人就是太过严谨。
这世上，除了武三思，还会有谁同大人不对付？
狄仁杰不会理会他俩。
望向窗外，目光渺远。
谁也猜不透他正在想什么。
他目光望向龙关之处。
其上黑云压顶好似它身上的层叠密布的疑团。
或许只有前去一趟，才可知晓答案，拨云见日。
于是，三日前，狄仁杰终于踏上了这座埋着众多尸骨，于黄沙中搭建而起又浑身谜团的龙关。
……
“咚咚咚——”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狄仁杰见是马荣。
马荣进了门，风尘仆仆。
狄仁杰缓缓倒去两杯清茶，抬手示意他坐下休息休息。
“……什么？那黄县令就拿红面招待您这一品大员？”
狄仁杰点点头，语气颇有几分打趣，“饭菜虽然朴素，可他的茶可不差。”
“一个县令能有什么好茶？”
马荣摆手反驳，不以为意。
“是吗？不仅如此，我发现他柜上那个翡翠玉杯，你我两人一年的俸禄加起来可能都买不下。”
“这不可能吧？不是说他一向廉洁吗？”
狄仁杰只摇头笑了笑，未语。
抬手，抿口茶水咽下。
房间中默然半晌。
“对了，最近可有发现武官龙什么动作？”
听此，马荣摸摸脑袋，像想起什么为难事，“虽然一切线索都指向武官龙，可又找不出什么证据……”
他无奈摊手，显然是什么都未发现。
狄仁杰早知会如此，也不再追问。
只是令狄仁杰没想到的是，翌日他方同黄县令等人踏进元帅府，就目睹了一场“凶杀”。
高青死了。
武官龙在场。
桌前又恰好摆有一封信，告发武官龙贪污银两与藏银地点。
众人查去，果然在信中所指地点发现大额金银。
武官龙因此被捕入狱。
——
“师妹，大事不好了！”
匡连海自门外走进，步履匆匆，面色急切。
潘玉为师兄倒一杯水递去，疑惑问道，“怎么了？”
“前日武官龙杀了高青，现在已经被捕了！”
他话音似乎十分叹惋。
“什么？！”潘玉一下瞪大了眼。
武官龙虽说性格霸道了些，但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呢？”
她蹙眉坐下，难以置信。
“人不可貌相。”
“据说有人写信揭发他贪污银两，信又恰好落到高元帅手里。”
“狄大人亲眼所见，人赃并获。”
听此，潘玉震惊不已。
她刚想开口争辩什么。
陶甘却突然领兵从门外闯进来。
两人皆是一惊，而后困惑地看去。
对方上前绕过潘玉，只眼神复杂地对匡连海道，
“匡少侠，我们在高元帅后院发现了你的东西。”
“请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