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簇拥回了内殿,侍候他更衣梳发。
宁如许抱臂候在一旁,看他黑了脸,没忍住调笑道:“小宫主,登仙节你还穿成平时那样?”
他瞧了眼江敛一扯就掉的腰带,笑得促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跑来的野人,姑娘们都要被你吓跑了。”
见江敛黑着脸不说话,风晴打圆场道:“少宫主生得好,怎么样都好看,不唐突的。”
宁如许看向铜镜里的人。
这人分明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耐着性子,配合大气都不敢喘的侍女们更衣。
说他脾气不好吧,他从未把坏情绪传染给别人。
说他性子软吧,他一言不合就开干,在某些方面更是执拗的很,不肯做出任何让步。
宁如许轻笑一声,背过身往外走去。
在殿外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江敛被侍女们簇着走在前面,面上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他换了身月白色的锦袍,腰束织锦银丝带,外头罩了件绣有九色鹿的轻纱罩衫,头发被银冠半束起。
江敛皮肤白净,眉宇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矜贵,不笑时拒人千里之外。
眼下,橘黄色烛火映在他身上,为气质清贵的人染上些许红尘烟火气。
江敛越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宁如许,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被他丢在身后的人怔了瞬,又很快跟上他。
“生气了?”宁如许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
江敛加快脚步走到他前面,冷漠地抛下一句话:“我一般不跟人置气。”
宁如许再次追上他,眉梢上扬:“我怀疑你在骂我。”
江敛敷衍地哦了声:“随你怎么想。”
他正要越过人往前走,就被宁如许环住了脖颈。
“我妹妹今天也会过来。”提起妹妹,他的眼里罕见多了几分柔情。
“欢意早就想来见你了,但她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被我师叔逼着闭关修炼。”
“这不,她刚出关就碰上登仙节,知道你会参加夜宴,我就带她过来了。”
听到宁欢意的名字,原本蒙头往前走的江敛忽地顿住步子。
跟着二人的侍从也跟着停下脚步。
宁如许奇怪地偏过头来看向他,“你怎么了?”
时隔两年,江敛的脑袋再度传来刚重生时感受过的那种胀痛。
宁欢意,宁如许同母异父的妹妹,比他们两人还要小上四岁。
她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常年都在洞天福地闭关修养身体。
前世,江家和蓬莱倒下以后,因着种种误会,江敛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
只有宁欢意,这个把他当作哥哥的女孩,越过一众弃他于不顾的人,挡在了快被逼疯的江敛身前。
可后来,江敛与宁欢意在一次意外中失联。
找到宁欢意的时候,她已经被人做成了没有思想的炉鼎。
这件事是他和宁如许的痛,也是宁如许仇恨他的原因之一。
“欢意她……现在在哪里?”江敛听到自己这般问道。
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宁如许皱了皱眉,回道:“在主岛,姨母身边。”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便已消失不见。
第三次被他抛下,宁如许额头青筋暴起,深吸口气后他还是追了过去。
长秋殿,从岛外赶来庆祝登仙节的宾客齐聚一堂。
薛竹卿的面上挂着三分笑意,抬手接过了厄坦国商队首领敬来的酒。
这时,近侍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她转眸看向长秋殿门口,入目便是冷着脸的江敛和扯着他的小辫子不让他走的宁如许。
举着酒盏的乌珀斯对于她的出神浑然不觉,还在兴奋地畅想着两方互通有无的光景。
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都没等来一句回应,他这才察觉到不对。
乌珀斯顺着薛竹卿的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江敛一脚踩在宁如许脚背上的画面。
“啊!”乌珀斯捂着通红的脸惊呼出声:“泥萌素昨天晚上那两个在野外修念合欢宫秘术的银!”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长秋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厄坦国商队首领吓得一激灵,慌忙拉住自家傻了吧唧的二皇子,用本国语言为他介绍江敛二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