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静静的游荡着,路过许久,不见归路。
“白一。”
一道极为庄重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一个苍老的男人漂浮在半空。
他穿着白色长袍,遮盖住他身体的每一寸位置。纵然如此,仅凭一张脸就能看出他深的进入血肉的皱纹。白头发已经长到了脚踝。眼睛即使没有瞳孔也仍然能让人感受到急剧压迫的视线。
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把抽完的烟蒂丢到地上捻了捻。深深吐出一口气。
耿莫消失后,身上那些黑色印记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没有生气的躯体。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校服。
“白一。”老者再次开口。
一股力量迫使我抬头看他。
我顺从的扬起下巴。
“你杀了王鱼鱼。”
我恶劣的笑了笑。
“对。”
“你为什么要暗示她,引领她?你已经猜出了这样的结果。”他显然动了怒气,我感觉五脏六腑要被撕裂了一般。
“我?”我挑起眉毛。
本以为他已经猜到了我的意思,没想到他仍然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那么。
他在扮演神的角色吗?
装的不像呢。
我低头踢开了面前的残渣,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种程度的痛苦我早已习惯了。
那个老者怒吼一声:“停下!”
双腿变得沉重。
我不甚在意的转过身看他一眼。
“你吗?”
“滚。”
突然卷起一阵大风,他再也无法保持平衡,重重摔落在地上。
我这么厉害吗?
沉默片刻,我走回去把他扶了起来。
还是尊老爱幼吧。
老者惶恐的看着我,想要挣脱我的手。我适时的松开,他又跌坐到地上。白色的袍子沾染了乌黑的泥和血。
我蹲下来平视着他。
“我叫什么。”
他慢吞吞的整理了一会衣服,用一个体面的方式端坐着,好像恢复了平静。
“白一。”
我冷冷的看着他。
他轻笑了一声,用苍老的声音接着说道:
“是你啊。”
他正欲说什么,我抬起手,直截了当的打断道:
“你叫什么?”
他很老,眉毛都白了,胡子长长的飘下来,恍惚间好像真的有些仙气。
“我姓陈,名中辰。”
“接手鬼行时,我就在等你来了。”
“我被他赋予力量替你保管这里。”
我皱起眉。
看来这个所谓的“他”并没有告知我的名字,他又从何猜出。是刚才那阵风吗。
赋予的力量,是洞悉人心,控制鬼物,飘在空中?
诸如此类,就有点傻逼。
鬼行?
初步猜测是掌管鬼物的行当。
那就有点意思了。
那个“他”?
这里能和我有关系的只有他了。
难道真的是他吗?
老者沉默片刻,像是读到了我的想法。
“权力交出去,你愿意吗?”我笑着问他。
他缓缓点了点头。
“本就是代为保管,是你的东西。”
我不变的看着他。
“撒谎。”
老者面容僵了一瞬,又笑了笑,叹了口气。
我温柔的笑着,摆摆手:“没事,人之常情。”
“王鱼鱼死了吗?”我问道。
他咳了两声便像是耗尽了极大的力气,喘了口气才回答道:“没有。”
“我无法做到。”
猜出来了。
我看着他。
“你要死了吗?”
老者佝偻了身子,撑着胳膊,缓缓点了点头。
“白一,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老者以平常的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陈中辰,”我皱起眉停顿了片刻,“还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老者大口喘着气,仰天笑着,泪水流进了他脸上沟壑。
“没想到啊哈哈哈哈哈,”他看起来越来越虚弱,颤抖着撑着身体。我伸手扶住了他。
“白一,”他看向我,有些艰难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让我再看她一次就好。”
“嗯。”我低声应着。
“魏流江。”
“在,”这个老人几乎虚弱的张不动嘴了,“物行。”
他取出一个精致的镂空核桃,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伸手接过。
在碰到它的一瞬间,他死了。
不知为什么,我无比确信,他真的死了。
无可挽回,不可救药。
在这里也会死啊。
我伸手帮他闭上了眼睛。
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