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珺眼神冷漠，仿佛说的是多不在意的话，盯着他们好奇的模样，嘴角微弯；
“三百年啊，不过就是眨眼间的光阴····便是在凡间短短的十余年，那又算什么。”
她话语轻巧，择兮捂着半张脸低头，笑面脸都生不出调侃。
祁连说道；“是啊，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做个梦的功夫，怎么就能要了人半条命。”
语调轻轻的，却又稳重温柔。韶珺这般要强的人，心里也有太多伤痕。她被一句感慨弄的哭笑不得。
弯弯的眼在烛火下氤氲湿润，好像藏了岁月的蹉跎。
韶珺说道；“你可真是长大了，我还记得你曾问过我何为情爱，却不想变化莫测。”
“便是我未曾亲身经历，但这大世三千为此痴狂的人可不在少数。其实想想，都有其根源罢了。”
祁连坚定温柔的目光看着韶珺，拿起桌山的酒小小抿了一口。
他轻声道；“便是不想承认，阿珺也为一执念折磨了自己三百年；哪怕是当年和宗政几万年的交情，也未曾如此狼狈过啊，阿珺。”
韶珺神色逐渐僵硬，握着酒杯的手轻微颤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毫无知觉。
麻木，心上陈旧的疤被揭开，韶珺仍旧不想面对。
她现在很狼狈吗，这不像她。
择兮在桌子下的脚轻轻碰了下祁连，眉飞色舞的给他使眼色。就差拍桌而起，让他别往人伤口上撒盐了。
祁连视若无睹，毫不掩饰自己的怜惜，直勾勾望着一向傲骨倔强的姑娘。
他声音温柔，却极有力量；“阿珺，放过自己吧。”
“怎么才能放过自己····”
韶珺语气暗哑；“我纵然是天生仙骨又如何。我的修为我的神位哪个不是我自己争来的，凭什么就该我得不到也念不来、”
她丧气的语气，仍然有及明显的自嘲：“我不过是想守着一人罢了，凭什么就该亲眼看着他死在我剑下却无能为力，凭什么就该我守着这万年孤寂。凭什么你们，却能事事得偿所愿，我韶珺到底是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事啊。”
祁连诧异的听着她的埋怨，这才恍然大悟；她一直是心有怨气的。对天地，对故友，对自己。心有怨气，芥蒂使然。
纵然她位列上仙，纵然她杀神之威受三界敬仰，她一直都想毁了这对她不公的世界。
“阿珺，不是这样的。”
祁连无可奈何，握住她青筋暴起的手，就立马被她甩开了。在一边的择兮吓得不敢吱声，无非是打心底里认同她的话，无从反驳罢了。
韶珺深沉看着他；“你现在也有在意的人了，那么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我如今的得失与执念的。”
祁连摇摇头道；“阿珺，我们也想帮你。只要你能放下，我们什么都能去做的。”
“谁能帮我呢，小可怜，你是不会明白我到底多想把天捅了的。”
韶珺目光坚定，明亮的像是有一团火在里面烧着。烧着她酝酿百年的恨，带着她所有受过的委屈和不甘。
祁连从小便待在她身边，受她一言一行的影响，为她行事作风所熏陶。却从没见过一个如此阴狠又颓废的韶珺。
他觉得陌生的同时，又极其的心痛。其实韶珺一直也不快乐，便是在天界受尽众仙尊崇与膜拜，她也从未停止过对命运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