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最后的一步,南雨全身都红透了,双颊滚烫一片,眼神晃晃悠悠不敢抬起。
天光也大亮了,妇人们又恭恭敬敬弯着腰,后退着出了门。
南雨一个人坐在镜前,镜中的美人顾盼生辉,满面羞涩,眼中全是浓浓的期待,还有一丝不安。
直到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欢闹之声,还有隐隐约约人群呼喊天父的欢呼声,那丝不安才彻底消失,只剩娇羞。
欢声笑语越来越近,到石屋前,空气安静了下来。
南雨更是紧张不已,手指绞着白纱,手心中的汗让那一小块本是半透的白纱变得透明。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沉稳的脚步声慢慢走到身后,南雨不敢抬头看向镜子,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后颈被温暖的手掌盖住,一道熟悉的暗哑的声音响起:“我来娶你了。”
直到这一刻,南雨才咬着朱唇抬起头,看向镜中的青年。
他是如此的俊美,就像天神下凡,穿着一身淡蓝锦袍,几只秀美的纯白仙鹤飞在袍间,黑发放了下来,只简单地用淡蓝发带松松绑了起来。
真的是他,白若……
南雨愣神地看着镜中的青年,眼中饱含藏不住的爱恋,青年也回望着她,忽的微微一笑,弯腰将人一把抱起,向屋外走去。
“小傻子。”
安静等待在外的村民见天父抱着地母出了门,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笑声、叫声不绝于耳。
南雨羞得把脸埋进了青年的脖颈,和他交颈相缠,再也不愿抬起头来。
去往祭台的一路上,村中的少女们都拿着藤篮,喜笑颜开地在两侧撒着各色花瓣,还有小儿也跟着扔出大朵大朵的鲜花。
“天父地母相结合,万事万物苦离脱。”
“天父地母长久久,千疾百苦不多留。”
“天父地母喜得子,君臣众民繁衍多。”
“沧海桑田——执子之手——”
“巫山藏云——与子生生——”
道路两侧的村民纷纷唱起大婚祝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脸上的笑容也都好似木偶一般整齐。
甚至是转头的角度也都整整齐齐一路随着两人而动。
只是这诡异的一幕埋头当骆驼的南雨并未看见,她只沉浸在白若真的娶了她的喜悦与娇羞中。
“怎么?不想下来?”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还有水流激溅的哗哗声。
楚风抱着南雨来到了大婚告天的祭台上,站立了片刻也不见南雨有所动作,无奈低头轻笑。
“啊,已经到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呀……”南雨抬起头看清眼前的景象,连忙用手背贴着脸庞,好驱散些微的热意。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楚风便顺势将她放下,两人站在台子上,面对着早已等待在此的祭司。
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也带着喜色,她伸出皱纹交错的双手,朝着天碎碎念着什么祭语,身上时不时散出一阵灵气,一炷香过后,天空布满了阴云。
老人这才停止了祝祷,又对面前的两位年轻人长声道:“拜天——”
楚风和南雨应声作拜。
“拜地——”
两人再次弯腰作拜。
“拜己——”
楚风学着南雨,将手握拳,放在额间,再点在心口。
“留精血——”
两人割破了手指滴入案台上的两盏黄铜酒鼎中。
“交杯——”
南雨拿起酒鼎,双眼含羞地看着面前俊逸的青年,在两人交缠了胳膊后,颤悠悠阖上了浓密的长睫,喝了下去。
“互换誓言——”
直到所有的流程都结束,台下观喜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像是他们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许久了。
在众人起哄笑闹间,南雨浑身热得不行。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孤冷圣女,只是一个嫁了心爱之人的新娘。
她满心满眼的全是身前的青年,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只等着对方将她抱入祭台后方的水帘洞内。
他们在族人见证之下的结合地。
楚风喝下了那杯酒后,总感觉脑中不甚清明,他猜到许是那交杯酒的原因,但他要走完这出戏,救下被困在未知记忆里的南雨,她就要碎裂了。
但随着时间慢慢走过,他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雾色,楚风心中警觉,立刻清明灵台,但深深的紫色迅速侵染了他的眼底。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初次认识南雨时的乱石间溪流淌过的声音,也仿佛看到了那具柔软莹白的身躯在溪中舞动。
还有那双清亮的大眼,像是藏了世间所有的水,瑰丽无比。
楚风的识海顷刻间被吞噬,身上的血液陡然沸腾了起来!
他似乎还想与未知的力量斗争,手掌扶着额头,汗如雨下,抑制不住地从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眼前的人在吸引着他。
不止现在,而是一直,一直都在吸引着他的注意、他的好奇、还有爱怜。
楚风捏紧了拳头,眉眼间清明与失神不断变换,他的血越来越热,理智即将被烧干。
忽然一双柔弱无骨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耳边传来羞涩不堪的柔柔低语,“你怎么还不抱我进去呀……”
那丰腴盈润的身躯软软贴着自己,楚风猛地睁开双眼,赫然紫得发红。
他隔着白纱一手握住那盈盈素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这个不知危险的女人,楚风撑着最后一丝的理智,不再动弹。
然而怀里的人却温顺地抱着他,不逃跑,只是小小痛呼一声:“啊……你轻一点……”
南雨双脚忽地腾空,她又被青年抱了起来,在村民高涨的起哄中,被抱进了水帘洞。
隔了一层哗哗作响的水帘,外界的欢呼声仿佛远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人影也都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南雨躺在铺了几层厚厚兽皮的石台上,独自面对着青年,她的心脏又跳动得极快,脑海中全是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