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令狐过堕下山崖那刻,众人无不震惊,想不到令狐过居然在高帮主的剑掌齐发下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即使高胜马也呆了数秒,剑掌合并威力如此无穷!他立在崖边,撑着宝剑,仰天大笑!此时,星月升起,照着大地。高帮主大有一种明月在身前,大地在脚下,武林至尊,天下第一,种种念头就像眼前的浮云似的,撚手可得。
“帮主好功夫!看来天下武功第一非您莫属。”全熙一看令狐过堕下山崖,马上变了个脸色,顿时眉开眼笑,竖着拇指,皮笑肉更笑地称赞。
杨之易哭泣到崖边,“令狐叔叔。”由于大伤初愈,加上伤心过度,顿时昏厥过去。小奕的睫毛上满是泪水,就像芙蓉一样清澈,哭声是那么的撕心,仿佛是从她的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一丝抽出来,“令狐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我要来找你。”随后趴在崖边正要跳下去寻找令狐哥哥,却被黄玉铃拉着,“小奕姐姐,人死不能复生啊,你节哀吧。”
这一瞬间,小奕觉得黄玉铃看似悲伤的眼神像是含着一丝冷漠,突然想起了令狐哥哥说的,“紧紧留在之易的身边,不要离开他。还有,我是个大猴子,最善于蹦蹦跳跳。”但一时半刻也猜不透,而今令狐哥哥不在身边,她只好紧紧抱着扬之易。
高帮主走到小奕身边说道:“姑娘放心,在下已经答应令狐过,绝不为难三位。看杨公子甚是气虚,不如到漕帮总坛休养片刻,在下略懂医术,且有上好药材,保证为杨公子调养身体。”
看到高胜马说得道貌岸然,全熙跟着义正言辞说,“高庄主所言有理,全某虽一介布衣,亦知正直勇敢。请高帮主带杨公子先行,全某收拾残局,医治受伤弟子,随后在京师给高庄主设宴贺喜。”老全到了现在还左右逢源,一看就知道不想带着杨之易回去以免开罪东厂,但又不想让人耻笑言而无信。
高胜马表面道谢,“辛苦全兄。”内心却骂,“老油条,看你还能油多久!”
全熙暗自窃喜,“江湖混乱,不油哪能生存?京师的官场、江湖、商贾走马换灯,就我全熙这几年稳扎稳坐,任凭风吹雨打,老全我信步闲庭。做得好,不如混得好!我老全早就把这江湖生存法则给摸透了。”
胡姬对着高胜马说:“老爷,恭喜你为漕帮弟子报仇雪恨,以后在江湖您更是一言九……”话音未落,一支枪色响起,划破夜空,来不及反应,就见胡姬胸口中枪,当场鲜血喷流,倒在地上。
紧接着枪声四起,漕帮弟子纷纷中弹倒地。若非胡姬向他道喜无意挡了一枪,高帮主早已一命呜呼。来不及悲哀,高胜马连忙翻滚在地,左闪右避。全熙一看架势不妙,立马倒地,拖着个中弹弟子压在身上,呼噜几句:“我中弹了,啊,记着替我报仇。”
天气说来也怪,本是星月交辉,突然乌云遮天,刮风起雨,飞沙走石,远处的火枪队看似被雨淋湿,难以继续开火。老全一看事有转机,立马复活,抢得一匹没有中弹的马,溜得比谁都快,幸存能动者都趁势撤离。经此一劫,京畿漕帮元气大伤,最善战的弟子十有八九伤亡。
月亮又一次升起,但见血水把大地冲得鲜红鲜红,远看还以为山花烂漫,近看则是哀鸿遍野。奄奄一息的弟子哀嚎着,水催化着他们的伤口,哀嚎声越来越大,慢慢的,慢慢的,又越来越小。山崖边,只剩下一滩滩血水和一具具冰冷尸体。
远处的山丘,一群头戴戴圆帽、脚踏皂靴、身穿穿褐衫的人漠然地站着,手中的一群火枪仍弥漫着死亡般的弹味。
东厂太监周文武不断地狰狞狂笑,回响在幽深的山谷里。野狼闻起,在月圆之夜也跟着吠嚎,随后只听到野狼疯狂的撕咬声,以及尚未完全断气的漕帮弟子那痛入心扉的惨叫,即使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东厂听了后,汗毛也随之竖起。
“崔公公,您看看,我这请君入瓮之计如何呢?”周公公转过脸对着身边一人阴笑着说。
旁边那人头戴红帽,身穿蟒服,衣袍上的四爪飞鱼绣得栩栩如生,像是忍之不住要飞出来撕咬远处的尸体。看这服饰可是二品宦官的气场。原来正是漕运总督崔文升,当年万历爷和郑贵妃的内侍,泰昌时的司礼太监。
“漕运是九千岁的一块心病,虽然掌握了漕军但却不得不和漕帮合作!哼,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有除掉漕帮,才能掌控漕运。只有掌握漕运,才能掌握京师粮饷命脉!而今京畿漕帮总舵精英损之又损!咱家立刻下令漕军去夺取京畿漕帮在通州和天津卫的所有分舵、码头和船只,抵抗者斩!”崔文升大笑,随后半带恭维半带感激说:“若无周公公相助,咱家哪能如此轻易打垮京畿漕帮。周公公的请君入瓮确实是妙,妙不可言。”
周公公忘形笑道:“我只是设了一个瓮,请君的是另有其人!”
(时间:五月初二戌時 - 亥时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