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外,王承恩正心急如焚等待着,一看到九千岁最宠信的东厂太监周文武,不由上气不接下气上前扯着周公公衣袖,“周公公啊,你可来了,皇上和九千岁都知道了吗?信王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看着王承恩这貌似望穿秋水却又如真似幻的表情,周公公倒有点不知所措,心想:“众人都说王承恩是个老狐狸,喜怒哀怨不露人前,今日竟然如此进退失据。若不是众人对王承恩的评价有误,就是信王到了荒唐至极的地步。”
周公公眯起了金鱼眼,阴阳怪气拍着王承恩的手,“王公公别急,咱家就是奉皇上和九千岁之命来看信王爷的。”
刚进信王府的花园,就看到一人,袒胸露臂在池边吆喝着下人将一桶桶美酒倒进池内,池旁的树上挂着好些烤肉,远远就闻到香味。一群美女衣冠不整,在池边嬉戏。那人呼喝完下人倒酒后,将华衣随意一扔,披头散发追逐美女,完全不顾有人进来。王承恩实在看不下去,跑到人旁边劝着:“信王,周公公代皇上和九千岁来看您了,您先不要玩乐吧。”
就这一句话竟然得罪了信王朱由检!朱由检竖起眉毛,快活的神色一下子从他脸上消失,样子变得狂乱,抓起旁边个酒杯砸向王承恩。铛啷一声,王承恩的额头鲜血淋漓。此时此刻,所有人含周公公都大吃一惊,虽说信王任性在意料之中,但谁也想不到,王承恩的一句话竟然让他大发雷霆。
朱由检还不解气,死命殴打,“死奴才好不识相,居然打搅本王开心!”左右见此都跪在地下,不断磕头求情。
周公公不发一言,而是静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王承恩自信王小时就一直侍候着他,对他忠心耿耿,宫内外都说二人主仆情深。今日我倒想看看他二人是在演戏,还是信王越来越放荡。”
王承恩跪在地上拉着朱由检的衣裳哭泣,“信王,请醒醒吧,如果先帝泉下有知,看到您这样,会多难过。”
一美人赶来,拉着信王的手说:“信王,息怒啊。看在王承恩这么多年来的悉心照料,你就饶了他吧!”却被信王反手一甩,跌撞于地,一脸青肿。
朱由检骂道:“周玉凤,你敢为了王承恩这个奴才来忤逆我?”
看到信王妃在哭泣,王承恩的叫声则越来越衰弱,若不出手,或许真弄出人命,周公公赶紧上前说道:“信王恕罪,是奴才不慎,打扰了信王的雅兴,还请信王爷饶过王公公。”
“原来是周公公,来得正好。本王正醉身于酒池肉林,正愁没人相陪,这群奴才不解风情啊。周公公,陪本王一杯。花开堪折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及时须行乐,漫叫花下数风流。”朱由检踢开王承恩,东歪西歪抓起个酒杯一仰而尽,随后往酒池里盛满,直接喂到周公公的嘴里。
“周公公,本王这酒还可以吧?”朱由检歪斜着眼对着周文武说。
“信王的酒有如甘露朝来,清鲜之余又甜美,好酒好酒!只是这么多美酒在池里,信王可否能喝完?”周公公怪声怪气,不怀好意地煽动着。
“周公公,你这是看不起本王吧?本王就秀给你看怎么喝完这池酒。”朱由检说这话时,更是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不知是酒力过度,还是和周公公斗气,跳进池里,咕咚吞了几口酒,突然口吐白沫,眼白翻天,倒在池里。
“信王!”信王妃和王承恩大惊失色,下人立即跳进池里将朱由检救起,扶进房里的时候,朱由检已是面无血色,仿佛刚从鬼门关里逃回。
“罪过罪过,奴才只想和信王开个玩笑,怎知信王当真,如果信王真有不测,奴才如何向万岁爷和九千岁交待,奴才真是胡涂。御医,御医!” 周公公跪在地上握着信王的手呼天喊地,其实正在测试信王的脉搏。“这脉搏十分衰弱,虽然无致命迹象,但看这样子,短期内绝无精力操盘大局。”想到这,周公公的内心放松了不少。
告别信王府后,周公公在马上阴沉着脸,双眼就像死金鱼似的毫无表情。
“世人都说信王英明,今日看起来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九千岁和干爹您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史公公献媚着。
周公公不发一言,心想:“信王乃是名满天下的贤王,和天启虽不同母,却比一乳同胞的兄弟还亲。幼小时,朱由检就表现得秀出班行,朱常洛带着儿子朱由校和朱由检去见其在冷宫的母亲,太监们都知道万历不喜皇长子,于是呼喝朱常洛父子,不给予见面,堂堂大明太子朱常洛和太孙朱由校唯唯诺诺,不敢踏入冷宫一步,只能在门外哭泣。朱由检直骂奴才无法无天,见到太子还不下跪。虽是少年,那气势可是一统江山日月明,吓到奴才们磕头求饶,自此朱常洛就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相比朱由校的贪玩懒惰,朱由检天资聪明,过目不忘,又勤奋好学,四书五经琅琅上口。更令朝臣惊叹的是,一个小儿,谈起治国平天下,可是说得头头是道。朝野上下无不称奇,暗自都说将来扭转大明乾坤的真命天子不是朱常洛,也不是朱由校,而是朱由检!”
但一想起信王如此暴怒,对王承恩和信王妃出手狠毒,周公公又打了个冷震:“不管信王是做戏还是真怒,但看其出手颇为狠毒!他日得志,必能扭转乾坤,只是这乾坤是朝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去扭,真不好说!”
大明朝里,九千岁最忌畏的除了帝师孙承宗,就是信王。这几个月来,信王就像变成另一个人,每天花天酒地。王承恩等人劝止,朱由检轻则骂之,重则打之,搞得信王府里人人自危。这次就是因为朱由检要搞酒池肉林,荒唐至极,连天启和魏忠贤都惊动了。魏忠贤能够由一个目不识丁的奴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当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朱由检堕落,难不成是学三国时期的司马懿扮猪吃虎?所以就让周公公来一探虚实。
“干爹,信王会不会是看到杨涟、左光斗这六君子。不不,掌嘴掌嘴,是这六个逆贼的下场,不敢再和九千岁以及干爹作对了,所以酒色度日,今天可差点把他给醉死了,嘿嘿。”史公公阴笑着。
周公公内心哼了一下:“不管他的酒疯是真还是假,他的脉象告诉了我,他已经酒色过度,没有三五个月的调理,别说什么意气风发,就算骑马出城都不容易。九千岁的大事就在这几天内发生,看来是天助我等。”
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