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幼再次抱起希望,战战兢兢道:“我平时有做兼职,剩下的钱,我最快大概两个月......”
“不行,最迟三天结清。”
“......”程幼幼一噎。
旁边站着的男人憋笑出声,像是在嘲她不懂规矩。
靳寒冲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怔了下,有些不甘心地离开了。
“急着要?”
少女诚恳地点点头。
“KTV陪.酒,三天能赚七八千,做不做?”靳寒拨弄着掌心的银制火机,拨盖声清脆,透露出男人所剩不多的耐心,“我只抽五成,剩下的归你。”
他以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程幼幼浑身都在发抖。
从她出生到现在,从未遇到过这种人和事。
她埋下头,滚圆炙热的泪珠涌出,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在落下前用手背重重擦去。
看出来了,她不干。
他不屑地嗤笑,眉眼讥讽又冷漠的合拢,“这么怕?又不是叫你卖,最多被揩油。”
“还是说...你更想陪刚才那个人睡?”
红晕迅速从脸颊爬上耳根,她紧紧攥住衣角。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程幼幼平复着情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靳寒,“八千是吗,我攒够了钱再来赎吧。”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等你有钱了,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脚步一滞。
什么?
“帮你留着也行,但是要加收利息。”靳寒慢慢悠悠道。
“利息,要收多少?”
“看留多久,如果两个月的话...”靳寒阖上眼,两秒后说出一个数,“差不多一万。”
听到这个数额,程幼幼又想哭了。
怎么办,她赎不回镯子。
要告诉伯伯吗,算了...他们不但不会给她钱,燕姨还会狠狠骂她一顿。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须臾,一滴泪落在帆布鞋上,伴随着小声的抽泣。
靳寒眉梢一挑。
几秒后,程幼幼抬起头,忽然没来由地冒了句:“你们这里...是不是在乱收费?”
她其实更想问,你们这儿是不是不合法。
少女的小脸还挂着泪痕,一对杏眸红肿,却一本正经地说着令靳寒想笑的话。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
靳寒神情玩味又不屑,不疾不徐地摸出手机,“要不要帮你打市.监局投诉电话?”
“打吧。”她咬紧牙关,不敢看他的表情。
一秒。
两秒。
三秒。
迟迟没动静。
程幼幼再次看向靳寒,发现他脸上嘲弄的笑意消散了。
“在哪上学?”他问。
“......榄洲一中。”
“年龄。”
“16。”
应付不来这种小姑娘,靳寒觉得烦,轻啧一声,“站过来点,我能把你吃了?”
程幼幼懵了,他是...什么意思。
靳寒从账本上撕下一个小角,拿出笔写了一串号码,跟那支手镯一起塞到她手里。
女孩的手细腻顺滑,相反他的手粗糙宽厚,触碰的一瞬像过了电般。
靳寒愣了一秒,随即恢复如初。
“这我微信,八千,我帮你垫了,等你有钱了加微信还我,懂没?”靳寒说罢,摸了根烟出来点上。
程幼幼大脑空白一瞬,怎么就突然...帮她垫了。
眼看靳寒即将离开,程幼幼出声叫住他,“等等,我身上有五千块。”
靳寒靠着屏风顿住,往回看。
麻将声仍在继续,伴随着时不时的脏话,嬉笑,没有片刻宁静。
店里放的音乐被喧闹声盖住,但在此刻又那么清晰悦耳。
“我先给你五千...最迟两个月,我保证把剩下的钱还你。”她认真地说道,末了,又补上一句,“谢谢你。”
靳寒掀起眼皮,闲散地扫她一眼,讥诮一笑,“行啊。”
老式音箱内悠扬女声仍在唱。
“再见伤感因我不易被泪流困住我,什么的境界都爱自自然地渡过......”
榄洲这个邻海小镇,过了十点才像是真正苏醒过来。
街道外天光大亮,周围老旧的筒子楼被照得锈黄斑驳,却蕴含着一丝勃勃生机。
白色裙摆于街角一闪而过,小店再次陷入无休止的麻将声中。
五千块,安稳地躺在柜台上的鱼缸旁。
*
回到家中,强撑一路的双腿霎地就软了。
一大清早发生的事,如同做梦般。
那些人,那些难以启齿的字眼,一幕幕在脑海上演。
程幼幼缓缓阖上双眼。
这个点,伯伯在上班,燕姨在早餐店忙,难得有片刻的清静。
昨晚几乎彻夜失眠,她蜷缩在墙角休息,没一会,被推门声惊醒。
“卧槽!你原来在这儿啊。”程信朋蹲下身,没好气地推她肩膀,“大清早不在店里帮忙,我妈让我找你!”
程幼幼温温吞吞地抬头。
几乎是一秒,程信朋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余下的话圜在喉咙。
“诶,你不会是哭了吧?”
程幼幼没吭声,他也沉默着,直到发现她怀中的手镯。
“卧槽!你赎回镯子了?你哪来的钱?”程信朋震惊万分,从地上跳起来。
“嚯...想不到啊你,居然还有私房钱,平时问你的时候干嘛不借点给我,省得我还去典当镯子啦...你给多少赎回来的?”
程信朋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程幼幼,又拎着她的书包到处翻。
“你还有没有钱,借点给你哥我呗,我还差几个皮肤就集齐全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