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之后,王吉的眼睛便一直盯着我和钟离溪面前的这壶酒。
我以为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蹭点酒喝,谁知道钟离溪邀请他的时候,他却很自觉地推开了。
王吉说,他虽然很想尝,可这并不是送给他喝的酒,要是他偷喝被志猛知道了,说不定连能卖的酒都不卖给他了。
所以,就算他再想喝,也不能喝。
王吉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自然勉强不得。
虽我现在没有什么品酒的心思,还是帮自己和钟离溪一人倒了一小杯。
“你说这猛哥到底为什么送我们酒吃?”
我端着这小小的酒杯,举到自己的眼前看着,回忆起今天下午的时候,还是没能想明白。
“王吉不是说了吗?我们只是走了回好运而已。”钟离溪给出的回答也是这般的模棱两可。
他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清酒在杯子里荡起了细微的涟漪,随后他轻抿了一口,神色一下变了。
就连他的眼神也变得惊喜,似是这后送来的酒讨得了他的欢心。
“这酒的味道甚好,不像凡人能酿得出的。”
听钟离溪这声由衷地赞赏,我不由也端着酒杯尝了一口。
只是我却没有尝出钟离溪口中的好味道,甚至还皱了眉头。
“这酒好烈,太呛。”
瞧着我苦着脸的表情,钟离溪倒是好气又好笑,他握着我的手腕把我杯中的酒也饮尽了:“我不是说了吗,姑娘家不适合喝太多的酒。”
我不是不能喝酒的人,亦不是不爱喝酒的人。
过去五百年,我喝酒只都是跟在我师父后面偷偷尝的。
他的口味又淡又叼,我总是偷喝师父的酒,我的口味和他也八九不离十,不爱这种一口下去肚子都要烧来的感觉。
而且下午的时候,猛哥拿出的酒并不是这般烈的。我以为是类似的酒水这才没有一丝防备,一口灌下去。
现在是真心被呛住了,根本没能尝出什么滋味。
“你不是不爱喝他的酒吗?还说味苦。”
我连喝了好几口汤,那种灼热感消除才转头问着已经倒上第三杯酒的钟离溪。
“下午他拿上的竹叶青是苦,”钟离溪并不是真心想回答我的问题,只继续夸赞道,“可在我手里的,也是好酒。”
“那我……再尝尝?”
瞧着钟离溪一副在品尝回味的表情,我不由又伸出了手,想要再满上一杯给自己尝尝,却被钟离溪先一步拿走了酒壶。
他借着身高的优势,把酒壶举得高高的,不让我够到。
“猛哥说这是送给我们两个人的酒,你不能因为味道好就一人独占了。”
我试了几次都抢不过钟离溪,不由撒起泼来。
钟离溪却只当做没听见一样,只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完全不理会我。
“我觉得,那个志猛是喜欢卓文君的。”
钟离溪一句好似随口说的话,让我停下了全部的动作,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是喝了两口酒,怎么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况且有关卓文君的故事不应该是很有名气的吗?他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怎么这次竟用了猜测的口吻?
“所以,他最开始酿的酒,才会这般的好喝。”
钟离溪放下了手中的酒壶,我却也没了倒上一杯再来尝尝的心思,只把凳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我用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看着他,做出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来。
“这是那坛子福女里的酒吗?”
见钟离溪不再说话,我便只能先问出了口。
“那坛子叫做‘福女’,送来的是‘小福女’,应该不是的。”钟离溪想了想,回答得认真,“那一坛子他应该会开封的,味道也会比小福女好,那是他为卓文君酿的酒,应该会在某个特定的时机送给她,可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送,我就猜不出了。毕竟卓文君结婚那日,那坛酒还在他的酒窖藏着。”
“你说卓文君知道那坛子酒吗?”我又问。
“我又不是卓文君哪里知道她知不知道。”钟离溪抬眼瞅了瞅我,“你这般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问她。”
这样的回答放到以前,我说不准立刻就屁颠屁颠真上前问了,可有了霍小玉的那般教训,我这次也学得乖了,不像之前那般莽撞了。
“我不想再做故事里的人了,我只想做个看客。”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说话的声音很小。
“那……什么样的人才不算是故事里的人呢?”钟离溪扬了扬眉毛,“你说的看客,要怎样才算是个看客?”
“不要和我绕圈子,我说了不去招惹他们,我不会去的。”我转过了身,背对着钟离溪,语气也是信誓旦旦的,“这一次我不会和她靠得那么近,我只要保持在这个可以看见她的位置就可以了。”
钟离溪没有再劝说我什么,只是一个人一杯杯地小酌着,他喝尽了猛哥送来的这一壶酒才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了。
关于猛哥为什么会喜欢卓文君的话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虽然我口头上没问,那些问题却还是在我心里缠着,我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也越急。
◇
我就这样坐立不安地在王府里又待了两天。
最终,我还是没能坐住,推开了钟离溪屋门。
“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我双手叉着腰站在钟离溪的面前,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
这是这一日的晌午,钟离溪侧卧在榻上小睡。
我打开门的时候,刺眼的阳光便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微微地皱眉,用手背遮住了眼睛,声音迷迷糊糊,“你要弄明白什么?”
钟离溪并没有起身,甚至还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像是和我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一个不留神又睡着了。
“你为什么说猛哥喜欢卓文君?还有卓文君到底知不知道福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