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隆德往永兴的路上,赵九等人赶路不假,但也真是喝了一路。
想赵九不过一个普通大学生,哪有一点自律性、自制力?路上和几个武夫频繁的喝酒,渐渐也养成了酗酒的习惯,每天不喝上一坛子只感觉浑身不得劲。按照现代的一坛白酒,赵九肯定是不行的。但古代,最起码宋朝时期的白酒度数普遍不高。
喝在嘴里,除了有些微醺之外,也就是些没有过滤干净的原材料味。
几日来,众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雇上一架驴车,一个驴夫。走到哪里都是一车的酒味,让路过的百姓可是遭了殃。
这不,此刻驴车进了城,城内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的朝两侧散去,好似生怕染上瘟疫一般。
城墙上,隔着窗户纸,几个士卒津津有味的看着刚刚进城的赵九等人。“瞅瞅,瞅瞅人家国公的生活,再瞅瞅咱们!人家出生就在天上,咱们出生便是在泥地里。”
“啧啧,谁说不是呢?”
“其实俺也羡慕国公那几个护卫,跟着国公吃香的喝辣的,受不着半点罪。”
几人窃窃私语,却不料一个高个身影在身后悄然出现。斜阳照进,一双大手缓缓抬起,影子也随之出现在士卒们眼前。当他们意识到事情不妙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蒲扇般的巴掌哗啦啦落下,直打的几个兵丁疼的哭爹喊娘。“狗娘养的,你们几个没事闲的?看国公笑话?”
“去,府爷今日屙的屎尿还没到,就交给你们几个了。顺带把房间打扫一遍,若是让老子看到一粒灰,这个月的月俸扣除一半!”
几个兵丁敢怒不敢言,只得抱头鼠窜而去。
城墙上,依旧是那扇被斜阳穿透的窗花纸后面,威胜军节度使看着驴车上的赵九,愣愣出神。
“国公,今日……嗝,我等临幸此城,不若就在这里住下?”
赵九拖着醉醺醺的身子,挣扎着起身,眯着眼睛环顾四周。“额,嗝……这是哪?”
“这是威胜军。”
“嗯?这声音怎滴听得这般陌生?”赵九迷迷糊糊,竟还能听出来不同的音色。他翻身扒拉了下武松,又拍了拍颜树德。“二哥,德哥,好像有人说话,你们听到没有?”
而二人却是如何都起不来,早喝的烂醉。不多时,驴车被半强迫的拉到了一处庄园。节度使赶走驴夫,吩咐府上近卫将赵九抬去书房,另将武松等人分开安置。但总之,不得伤了几人分毫。
只看得府上人忙忙碌碌,又是收拾新房间,又是处理赵九的呕吐物,一时间庄园上下无不汗流浃背。
就这样,赵九被按坐在书房主座上。那个威胜军节度使就这么枯坐在下首,等着赵九醒酒。离谱的是,偌大庄园也不给赵九来一碗醒酒汤。
这一坐便是从日落西山到星月高挂,赵九这才打着哈欠,懵懵懂懂的睁开了那双贵眼。环顾四周,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赵九下意识想起了美女检察官被抓……
“国公醒了?”
这声音赵九记得,好像是在自己喝醉的时候听到的。赵九循声看去,却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敢问好汉姓名,不知将在下带到此处意欲何为?”虽说赵九紧张的不行,但此时武松、颜树德不在身边他也只能强压下心中恐惧,勉强强装镇定。
“国公不必紧张……”男人收起书卷,揉了揉眼睛,可怕他一个大字不识的武人竟然装模作样的看了小半天书。“在下威胜军节度使,韦扬隐的便是。”
“韦扬隐……”赵九小声嘟囔着这个名字,但任凭他想破了脑壳也不记得韦扬隐是谁。前世看的水浒中没有,今生在东京看过的朝臣名册也没有印象。“韦节度……不知韦节度有何事相请?但凡在下能够办到,绝无推辞之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武松、颜树德不在身边,赵九也只能尽量放低姿态。想想对面坐着的可是节度使啊,武艺虽不确定,但肯定异于常人,更何况一个七岁的小孩?
只见韦扬隐摆摆手,微微摇头。“国公误会了,在下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说着,韦扬隐长叹口气。“国公有所不知,在下久居威胜军,日子过得虽然滋润,但却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说话间,韦扬隐那狭长的双眼始终盯着赵九,这让赵九浑身不自在,眼神下意识飘忽不定。
“在下确有一请,还望国公应允!”
“额,节度使有何请,但说无妨。”赵九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懦弱的过了头,有种前世影视剧上刘禅的味道。
可此时赵九真是害怕了,他看到了韦扬隐身后的兵器架,也看到了本该盛放书籍的书柜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铠甲。
很明显,韦扬隐是一个武夫。武夫做事,过脑子么?赵九不敢打包票,在这种情绪下,恐惧逐渐占领高地,让赵九懦弱非常。
“在下愿跟随在国公身侧,驻守北疆,讨伐北辽,为我汉人建功立业,为我韦家光宗耀祖!”
“额,好!甚好!”北伐,已经成为了赵九心中的执念。当他听到韦扬隐说要北伐时,他下意识只认为好!
但此话一出口,赵九眉头便是一皱。仿佛从始至终,他就被韦扬隐牵着鼻子走。说话节奏,情绪变化,全都是韦扬隐说了算。他赵九在这间书房中,只不过一个傀儡,为韦扬隐之命是从的傀儡!
种种异常情况下,让赵九并没有注意到韦扬隐的眼神和表情。韦扬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民族大义的感觉,也没有一点忧国忧民、痛心疾首的表情。有的,只是冷静。
没错,在赵九面前的这个韦扬隐,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没表情。一双长眼仿佛看穿了赵九,仿佛照射进赵九的内心。
“既然国公答应,还望国公早日上奏,调臣去往河间府,陪伴在国公身边。”这是韦扬隐第一次露出笑容,但这个笑容却仿佛是计划成功的喜悦。
涉世不深的赵九虽然感觉别扭,但还是那句话,在他心中,只要愿意做抗金一份子,赵九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但毕竟韦扬隐是个节度使,运作起来相当困难,赵九也只能模棱两可的应承下来。总之,当务之急是脱离韦扬隐这个潜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