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郁疏宁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此后还真没有人再敢来招惹她们,不仅如此,每次吉尔出去,都会收到许多关心的询问,以及许多慰问的糖果点心,所以她伤还没好全,还是一天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三回。
新回来主持中馈的那位父亲的庶母,也就是她的庶祖母秦氏是个喜静的人,不太爱别人去她跟前打扰,处事倒是公正严明,和郁尚书的风格有些相似,难怪父亲要请她回来掌家呢。
她们小院里因先前的冷饭风波,被允许开了小厨房,还配备了一个40多岁,总是默默干活,不爱说话,厨艺高超的董厨娘。于是一下就成了众人艳羡的对象,之前除了夫人,可没有哪个院子有自己开小厨房的资格,而新入小院的董厨娘也因能调入院中,将会受到郁疏宁的庇护令下人们羡慕不已,她们怎么就没有这个运气呢!
当闻到她们的小院中常常飘出的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时,众人更是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这董厨娘厨艺是好,但先前也没听说好到这个程度啊,难道她从前还藏私了?天啊!今天这又是什么香味,怎么他们好像从来没有闻到过。
其实,确实不是董厨娘藏私,而是郁疏宁又开始捣鼓她的金手指手机了。
每天从度度上抄录几道食谱拿给董厨娘,不管是点心还是各大菜系的菜,只要有食谱,董厨娘就全部都能做出来,手艺媲美米其林大厨。
昨天吃板栗烧鸡,今天吃黄金烤鸭,明天再把古人不常吃的虾蟹用各种做法做出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还时不时搭配花样百出,好吃又好看的钵仔糕、炸牛奶、珍珠奶茶等等。
小厨房和董厨娘的加入,让郁疏宁来到这个世界的生活变得更加有滋有味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胖了一圈。
每天出去三回收点心糖果的吉尔如今也变成出去发点心了,为此,她在小丫鬟圈子里,已经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郁疏宁受她启发,给庶祖母送了好些老人家爱吃的不甜腻,又好入口的点心,以此得到了许多诸如出门不必先回禀,马车随意调用这样的小特权。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贿赂。讨长辈欢心,自然就得长辈垂青,这不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就连郁尚书也常常跑到她的院子里来蹭饭呢。
她还把认为最好吃的点心、菜式带到了课室,投喂小承宇和师父他们,同样获得了一致好评。唯一不顺心的就是她的诊脉课程了,已经大半年了,依然没有丝毫进步。
为了让郁疏宁尽快克服障碍,郑谷主带着她去了一个医谷弟子开的名叫医心堂的医馆。郁疏宁第一次知道原来医谷竟然在京城里开了医馆,里面全是医谷的学生,有点像后世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样子,负责人是郑谷主的二弟子,如他的名字般有着仙风道骨气度的沈逸秋。
为减少麻烦,她依然是穿着男装来的。
一开始,由于辈分的关系,被师父领着见医心堂里的众位大夫时,除了掌柜沈逸秋叫她师弟,其余众人,不乏年纪比她长了不少的,都纷纷恭恭敬敬地叫他宁师叔,郁疏宁不由感到窃喜和飘飘然。
但后来在医馆中见习,看到一众师侄都已能独当一面,熟练地诊脉开方,自己却一直陷在瓶颈中毫无建树时,郁疏宁就有些郁闷了。
郑谷主察觉后,温和地对她说:“脉书上所指示的脉诊,方法诀窍很多,但都只是一个大概,是一些规矩。良匠授人以规矩准绳,不能使人巧。所以学习脉学和锻炼脉诊,主要是全靠你自己去体会,才能够领悟它,和不断的发现它。”
他如今已经非常确定,这弟子最大的问题就是觉得诊脉非常神奇,神奇到她自己都不相信,没有相信作为基础,那确实很难做出诊断,所以他才把她带来这里,希望她能亲眼看着一个个病人被这样治愈的过程。
郑谷主可谓用心良苦,很久没有亲自坐堂的他在医心堂开了一间自己的诊室,打着二掌柜的旗号开始接诊病人,让郁疏宁跟在身边做助手。
遇到不紧急的病患,就自己诊一遍脉,也让郁疏宁诊一遍脉,在她摇头表示没诊出来后,将脉案告诉她,让她来做脉案记录,并且开出针对性的药方,再由自己进行修改。
这样日复一日,不久之后,对于上门求诊的常见病症,郑谷主只偶尔需要在弟子开的药方上做少量增减,大部分都已经不必再做任何改动了。
另外,虽然最初考校的时候他就见识过,却依然忍不住感叹,这弟子在疡科方面的造诣实在惊人,只需诊脉后告诉她该对哪个位置做什么样的处理,之后便可以放心地完全交给她,保证不管面对如何血腥复杂的场面都能镇定自若地按照他的要求做到最好。
对此,郑谷主自然是非常满意的。
得空的时候郁疏宁也会去旁边师侄们的诊室观摩,众位大夫已经知道她所遇到的问题,他们行医最少的也有7、8年了,却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忍不住感慨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原先还会偷偷讨论这个年纪格外小,长得格外好看的师叔凭什么可以当他们的师叔,但当看到她动刀时的果决利落,看到她进步神速,现在开的方子几乎已经和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一样老道,他们便都服了,他们可以和人家比勤奋,比向医之心,但天赋怎么比呢。
既然比不过,众位大夫们也都释然了,看着这么好的医学苗子,又忍不住给她开小灶,教给她各自诊脉的窍门,当有治愈的患者上门表达谢意时,也会把她叫过来,希望多少能令她对于诊脉这门学问更加信任些。
就这样,忽然有一天,郁疏宁发现自己又可以摸出脉象了,并且再也没有时灵时不灵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