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看着小孩的头顶,心里自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真想从一个孩子脸上见到她吗?
潇夫人虽与柔妃相似,但神情却完全不同。
这几年也不是没见过,五官偶有相似的,可是有貌而无神,更让人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看着孩子按耐不住,动着脖颈左看右看,不禁想到柔妃的孩子如果还在,也这么高了,自己可以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忽然,他看到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就像第一次见到柔妃时的眼神,一摸一样。
皇上整个人被钉住了,这双眼睛!怎么会这么像。可是和这面容太不相配了。
只一闪,他便低下头去。
“抬起头,看着我!”皇上没发现自称我,也没留意,声音里微微的颤抖。
他要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眼花,那双眼睛不是自己的幻觉。
德安则与皇上同时看到,潇璟偷看的那一眼。不禁气结,完了,事情不容易了了。
潇侯爵则被这一声吓了一跳。
潇璟自知没做到父亲要求的,犯了错。先抬眼看了父亲一眼,才又向皇上看去。
对!就是这双眼睛,自己没看错。皇上紧紧盯着潇璟。
潇璟被他那有些癫狂,似哭似笑的神情吓住了。跑到潇侯爵身后。
潇侯爵提起刚放下的心,连忙跪下:“小儿冒失无礼,请皇上恕罪。”
德安将茶水端到皇上面前,让其神色恢复。
皇上端起茶,发现激动的手有些抖,忙又把茶放下。轻咳了一声。
“咳!声高了些,吓到他了?是朕的不是。起来吧。”
“谢皇上。”
“朕的三皇子与他差不多大吧?”
德安道:“回皇上,三皇子已满六岁,比他大三个月。”
“嗯,正是开蒙的时候。让他留下伴读吧。”
潇侯爷心里一紧,不行。“皇上,小儿,身体病弱,不……”
“那正好留在宫中,朕让太医院精心诊治,潇爱卿放心。不会委屈了他。”皇上打断他。
德安微不可察的冲潇侯爵摇了下头。
潇侯爵生生吞下要反驳的话。
“德安,你安排好住处,太医院那边你也亲自叮嘱。”
就这样,潇璟好容易可以出府了,结果又进了宫。
德安一开始伸手管了此事,如今只能管到底。重拾老本行,调制了防水面膏给他用。
潇夫人坐立难安的只等回了侯爷一人,登时急的要进宫把潇璟接出来。
侯爷拦住她,告诉她有德安帮忙,不会有事。过一阵子,找个由头,再接潇璟出来。
潇璟因这好奇的一眼,留在宫中一年做了三皇子的伴读。
这一年里,德安特意挑选了一位对症的太医专门为潇璟治病,面膏颜色也渐渐改变。
虽然病容减了,但是潇璟按父亲的话每日多晒太阳,肤色渐深,更显英气。
一年后潇夫人,思念小儿,病倒床榻。潇侯爷借此,恳请皇上让潇璟出宫。
几日后,皇上终于松口,潇璟结束了伴读出宫。
————
临风苑。
潇璟收起匣子。
走到窗前。
那一年的宫中生活,他不想记起,天真单纯的孩童,在宫中只一年就能瞬间成熟。
皇上对他疼爱有加,时常召到身边,亲自教他写字读书,还特意挑选了一匹血统纯正的小马,送给他。
而种种的举动,招来的就是,各个皇子的不满和嫉妒。
皇后见过他后,虽然表面上毫不在意。但是宫里人各个都是人精,在潇璟面前分为两派。
一派讨好巴结,另一派笑里藏刀,各种不会落下把柄的手段都用在他身上,来讨好诸位皇子,和默许这一切行为的皇后。
潇璟小小年纪便看尽了人间百面脸谱,也体会了有口难辩,委屈满腹的痛苦。
最后,又一次被欺负,他设计让德安引皇上前来,亲眼目睹一切。
皇上终于明白自己的偏爱,其实是一把剑,会伤害,甚至是杀死对方。
终于愧疚又心痛的放他出宫去。
后来,几日后的夜里,宫内大清洗,被鞭挞和庭杖而死太监不知具体数目。
只听说,施刑的人累脱了一批又一批,施刑用的鞭子和刑杖,被要求连夜赶制。
而四位皇子也被分开,单独关在殿中,佛经抄写百遍。
一切生活只能自理,太监宫女一律不准入内,所需物品吃食放在门口。
一时间宫内人人自危,肃静了不少。
现今皇上病情不稳,皇位不定。自己真的要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吗?
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那枚印章,又下落不明。
潇璟郁闷的捶了下窗框。
那枚印章,是皇上选料,切割成型,母妃亲自雕刻上流彩二字。暗指自己的名字。
当初柔妃让清芬把一切东西都毁了,其中就包括刚才的信,和那枚印章。
清芬私自留下这两样东西,以备潇璟万一有一天知道了身世,这两样东西就是后路。
皇后的父亲郝相,心思深沉,派了人手一直看着清芬。
发现她有异动后,只知道有信物要送出,却不知道送到哪。
潇璟不能派自己人去取,只能故布迷阵,找了五队各方人马,虚实交错来送信和印章,如今只拿到了信。
虽然拿到皇上面前,也可以争取一次。
可是,信上没有姓名,没有落款。字迹也是可伪造,可信不足。
其实,自己对皇宫和皇位都厌恶至极,只是那个位置自己也有权争取,就这样放弃,又不甘心。
而且,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回报曾经欺负过自己的皇子和皇后。
他看着池水把圆月,一波波漾碎,就像自己的心情,杂乱不安。
忽然心底闪过子明清澈的眼睛,“放心是你的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