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上市之后，反响也很不错。制衣厂每天加班加点赶制风衣。
周拥军看着仓库里一万多件风衣，眉头紧锁，他试探着问米加还有没有别的订单。
此前，制衣厂的仓库很少有这么多货，一般都是两天送一次货，库存不会超过两千件。
米加自然不能跟他说心中的打算，只能告诉他自己跟北京的几家商店在联系，这些衣服很快就要卖光的。
周拥军这才放下心。
此时已经十月中旬了，距离《追捕》、《望乡》电影上映没几天了。
这日，米加正在研究如何设计海报，她希望在电影上映后，能够彻底把才子佳人的两个品牌打响。
午饭时，周庆玲拎着饭盒跟米加一起吃午饭。
自从开了制衣厂，米加和身边的人都忙起来了，每天一起吃饭聊天的时间都很少。实在是订单太多，忙不过来。
可是今天，吃完饭，周庆玲收拾好饭盒并没有急着走。
她磨磨蹭蹭半天，米加才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情。
“小姨，怎么了？”米加放下手中画笔，“需要我帮忙？”
周庆玲犹豫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秀梅的事情……”
米加想起上次谷秀梅去上海，回来之后她也忙，没顾上询问这件事情。
“她怎么了？找到程知青了？他怎么说？”
周庆玲摇摇头：“她回来之后心情还不错，每天上班劲头可足了。我昨天听她嫂子说，她让她哥把这个月的工资全寄给程知青了。”
“啊？”米加吃惊地问，“什么意思？她这是要养着程知青？那程知青到底怎么说的？”
“听她嫂子说，程知青之前给她来过信，不知道怎么没找着。”
“程知青提出接秀梅去上海，但是秀梅担心过去没工作，吃住什么都要花钱，小孩也没人照顾，就觉得还是先留在厂里干一段时间，等程知青毕业了，安排好工作再过去。”
“那这样挺好的呀！”米加说道，“等程知青毕业，家里有收入，秀梅姐再过去，想法子找个工作什么的，一家人在一起也挺好的！”
“是！但是现在问题是，我觉得秀梅好像偷咱们厂里衣服……”周庆玲吞吞吐吐终于说出去。
“什么？”米加站起身来，“你有证据吗？”
“确切证据倒是没有，所以我犹豫要不要跟你说……”
“那你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米加好奇地问，她了解周庆玲，没什么依据她不会乱说的。
“我好几次看到她包里鼓鼓囊囊的，而且，以前她只拿个网兜装着一个饭盒，从来不拿包的。最近天天都拿一个大布包。”周庆玲说到这里停了下，抿了抿嘴，“有一次下班，我亲眼看见她往包里塞东西，露出一片衣角，就是我们现在赶制的风衣。”
自从那天之后，周庆玲就特别留意起谷秀梅。她去登记处看了谷秀梅的每日工作量登记，她每天仍旧是全厂做得最多的，但是，周庆玲总觉得不放心。
“会不会她干私活？”米加问，“说不定她想给自己做一件？或者给程知青做一件？”
米加并不反对厂里工人做跟厂里订单同款的衣服，只要他们想，随便做。但是把私活带到厂里显然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我等下看看，跟她聊一下是什么情况。”
周庆玲试探着问道：“假如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会被住起来？”
米加知道周庆玲和谷秀梅有点感情，便笑道：“小姨，如果真有事，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是必须的，毕竟她犯错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动静小点，不让别人知道。”
周庆玲叹口气：“希望是我多想了，你们聊的时候尽量不要声张，万一是我多想，对她也不好！”
“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程知青，就犯傻！哎！希望这次她不要犯糊涂！”周庆玲唉声叹气地走了。
米加放下手中的活，移步到车间。
他们已经搬到新的服装厂了，一排十几间大瓦房看着十分气派。
谷秀梅所在的车间有二十多架缝纫机。
此时虽是午休时间，女工们却毫不放松。她们匆匆吃完午饭就坐到车位前，继续咔嚓咔嚓踩着缝纫机。
谷秀梅也不例外。今天女儿有点不舒服，她来得有点晚，影响了今天的进度，此时正全神贯注，一心铺在衣服上。
米加在窗外看了会，到底进去把谷秀梅喊了出来。
谷秀梅有点惴惴不安。她小心翼翼地问：“米加……有什么事吗？”
米加没有单刀直入，而是迂回地问道：“秀梅姐，上次回来事情多一直没机会问你，你现在怎么样？上次找到程知青了吗？”
谷秀梅点点头，她双眸仿佛注入一汪春水，瞬间灵动起来：“找到了！他还问我为什么不给他回信！不知道哪个人心眼这么坏，把我的信都拿走了！”
“那太好了！秀梅姐，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呢？留在厂里继续工作还是去上海和程知青团聚？”
谷秀梅腼腆笑了笑：“米加，之前多谢你说的那番话。我最近想好了，如果我去上海，一来找不到工作。二来，吃住都得花销。我没有收入，程季拿的补助仅限于吃饱肚子。我们这样在上海过不下去的。”
“所以我想，在程季毕业前，我现在厂子里工作一段时间，攒点钱。等程季毕业有稳定工作了，我再带着女儿过去！”
米加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最近工作如何？有没有什么困难？”米加问。
“没有没有，都挺好的！我最近还……”谷秀梅突然停住话题，她看向米加，一时间脑子清醒过来，她突然明白，米加可不是找她闲聊！
“那个……米加……”谷秀梅吞吞吐吐，“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米加仍旧挂着笑容，声音不变。
谷秀梅咬着下唇，狠了狠心，问道：“知道我干私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