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着一位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相公,而她在外忙着农活补贴家计,就算再忙再累也觉心甜如蜜。
“等到他心甘情愿答应与我成婚的那日。”她收起笑脸看向吴老三,很是郑重的说,“总该让他笑着与我拜天地,而不是我按着他下跪磕头。”
“等到你们成婚有了娃娃生米煮成熟饭,他自然就心甘情愿了。”吴老三急的像是自己要成亲,苦口婆心的劝她,“京娘啊,不是我们催你,明年你便过了徐娘,年纪真算不得小,再不要娃娃就迟了呀!”
京娘微微蹙眉,倒是没有反驳。
“女人年纪越大越遭嫌弃,何况这小相公生得年轻漂亮,你若不尽早拿下他,指不定后面他会嫌弃你是个老女人,还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呢。”
被刺中软肋的京娘张了张嘴欲言,又迟缓的闭上。
无话可说,她只得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见她直直的站着不言不语,神色低沉,吴老三便知她心里不太痛快了,再多的劝解也不好说出来。
他猛地抽了两口手里的粗烟卷,一张苍老黝黑的脸皆是复杂。
好片响,他鼻里深呼出一口呛人的白烟,黝黑苍老的面庞沉重且复杂。
“京娘啊,这村子原本是不轻易接受外人入住的,若非当初你和那病相公被家乡流窜的土匪逼得流浪到了此处,村里人瞧你们一对患难夫妻可怜,又看你们还算年轻,想着你们能给这村子带来好处,这才组织着答应收留你们住下来。”
时隔数月有余,他突然念起了旧事,京娘不免紧张的捏了捏手里的锄把,面孔朝下嗯了一声。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她那一直病痛缠身的病鬼丈夫劳累奔波之后,到此刚住下两月不到便出了意外。
冬日夜晚一场迟来的大雪风寒竟就让他大病不起,不出半月便魂归西天,留下她一人孤零零的撑着这座破烂土房。
“这村里已是数年没有诞生过新生儿,原本陈三傻子家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咱们家家户户都盼着呢,结果一不小心孩子没了,后来那小丫头也偷摸跑了,没有熟人引路,估计她早就死在了哪座山头的旮沓里。”
说到这里,吴老三砸吧砸吧嘴里的烟卷,一张看似朴实的脸竟显得几分阴鸷,习以为常说的话更加令人寒意漫骨,细思极恐。
“这小丫头实在是不听话,若是听我们的生下四五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咱们村里谁不把她和孩子当成宝捧着,乖乖的待在村里享福难道不好?现在自己偷偷跑了出去,落得个尸首无存的下场都是自找的。”
都说死者为大,可他言谈之间皆是嘲讽与咒骂,把好好的人当只会产崽的畜牲看,京娘耷拉着一张猩红的脸,没有迎合。
“你之前那病鬼丈夫骨子弱要不起娃,如今终于有了个貌美年轻的新夫郎,现在全村就指望着你的肚子嘞,你可得争气点啊!”吴老三语重心长的说完,又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砸吧着烟卷,用长者劝诫执拗的晚辈的语调说道:“京娘啊,三叔今日点到为止,免得你怪我人老话多,把你们小两口逼的太紧,这几日你就好好琢磨下我刚才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迎着吴老三满是期颐的目光,京娘作为晚辈不敢懈怠,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目送吴老三嘴啜烟袋心满意足的走出院门后,京娘拿着锄头站在菜圃边,好久一动未动。
她漆黑的眼珠沉沉盯着院外的方向,晒成小麦色的脸面无表情,右边脸颊上的红色胎记显出一种凝重之态,莫名的阴沉可怖。
“丑八怪,你在看什么呀?”身后飘来疑惑的询问声。
她闻声回头,看见裴寂就站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手上还捏着刚才他兴致勃勃观察的草蚱蜢。
一对上裴寂,她阴郁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笑容极为灿烂,几分憨傻,几分讨好。
她拿着锄头,笑痴痴的说:“在想晚点要不要去张嫂家拿点面粉,做白面馒头给相公当宵夜。”
“白面馒头我都吃腻了。”站在她身后的裴寂撇了撇嘴,眼含嫌弃。
“那馒头又干又涨,前晚我吃了都睡不好觉,还不如你之前给我烤的红薯呢。”
那是因为你一口气吃完三个倒头就睡,当然会涨得慌。
她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侧眼微微一笑。
京娘把锄头放回院墙一角,走到水槽边洗净手上沾着的污泥,用旁边的粗布擦干水珠,才站到裴寂面前耐心的询问他。
“我过会儿要出门和村尾李婶子家换物,相公今晚想吃什么?我去拿了回来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