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芽点头，虽然她的脑子里并没有装下过这么一个名字。
但既然他说得自信，好像他的名字应该被听过，程芽就不摇头说闻所未闻了。
程芽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李尹，想着回去后请教蜜子。
蜜子正在唱一首情歌，程芽转身，旋律和歌词她都没听进去，只是痴痴欣赏蜜子唱歌时的深情。
一个想法突然萌生，她快速喝完手里的酒，又拿了一瓶。
“你这么能喝？我听说这酒度数不高，但劲头挺大。”李尹似乎被程芽吓到，不得不提醒一下。
程芽差点忘了李尹还坐在旁边。
她淡淡回答：“没事的，喝不醉。”
程芽随手又打开绿色玻璃瓶。
这一瓶她喝得更快，见底后，她起身走到点歌台，手在屏幕上划动。
“喂，程芽。”蜜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突然，音响里传来《铿锵玫瑰》的前奏，古老的 MV 模糊不清地出现在高清屏幕上。
“我先唱了。”程芽对着话筒说。
在场的人短暂惊讶，过后是兴奋欢呼，没人介意自己的歌是被切了还是调到后面。
“你喝多了。”蜜子抢过程芽手里的话筒。
“你知道我不会醉。”程芽笑笑。
“你不会醉，但会喝多。”
“我非常清醒，给我吧，要开始了。”
“我知道你清醒，但你喝多了。”蜜子太严肃了，严肃得不像她。
“你在说什么啊？”程芽不明白为什么蜜子一直强调这个。
字幕划过半句，程芽手里却没有话筒，蜜子攥着不放，压根没有还给她的意思。
程芽想再找一个，一扭头就瞥见了单人沙发缝隙里的话筒。
蜜子没来得及阻止，程芽就拿起新话筒开唱了。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纵横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后退”。
除了歌声，没有别的。
同学的欢呼声，蜜子的劝阻声全消失了。
程芽这次唱的，没有一丝走调。她把听了无数次的旋律，完好地唱了出来，就像之前唱的那样。
歌唱完了，程芽定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握着话筒，手心却浸出了汗，心跳舒适地微微加速。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把这首歌唱好了。
鼓掌和尖叫把她再次唤回到这间屋里。
她坐回到吧台，浅色的大理石台面上，还留着三个她刚刚喝光的瓶子，蓝色，橙色，绿色。程芽目光转向那些没开封的，瓶身还冒着冰冷的气泡，她想选一瓶没喝过的颜色。
她转念懒得多想，还是去拿最近的一瓶，颜色刚好不一样，是公主裙子般的粉色。
“走了。走。”
蜜子已经戴上酒红色的贝雷帽，流苏斜挎包背在肩头，一手抓住程芽的双肩背，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
“我们先走了！拜拜，再约。”
“这就走啦？还没听够呢！”有人说。
蜜子抽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边的程芽，意思在说她喝多了，再留下就要出大事了一样。
程芽挥挥拿酒瓶的手，和大家告别。
挥到一半，她忽然停住，空白的大脑浮起一个问号：为什么赵子燮坐在那里？！
没来得及想更多，程芽就被蜜子拉出包间。
外面的空气谈不上清新，但好歹没屋里那么憋闷。程芽大大呼吸了一口，打了个嗝。
蜜子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今天还准备通宵呢。”程芽可怜兮兮地说。
“瞧你那样，还通宵，除了通宵学习，还没见你为了什么通宵。”蜜子嘟囔着。
宿舍里，蜜子用卸妆油卸妆，瞥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的程芽。
“我很清醒。”程芽感受到了蜜子的目光。
“我知道，我了解，千杯不醉程大芽，平时虽然不喝，但喝多少也不会怎样，脸都不红一下，头脑清晰行动敏捷，天生特异功能，酒精从嘴巴直达膀胱，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程芽听蜜子串珠般的形容，乐了两声。
“快睡吧啊。”蜜子抹完面霜，打开自己的床头灯，又返回去关了宿舍的大灯。
“现在几点？”程芽问。
“八点半。”
“那还早。”虽然说早，但程芽一动也没动，被子严实地盖住下巴，眼睛盯着上铺。
两个转了专业的室友申请换宿舍之后，她和蜜子的上铺就都是空的了。
“睡觉！”
啪嗒一声，蜜子按了她床头灯的开关。
整个宿舍黑了下来，只隔着不遮光的窗帘隐约投进来路灯和月亮的柔光。
程芽想到了江在斐，想到了李倩希，想到了她的朋友们，想到了赵子燮，想到了今天出现的每一个人。但她只是想到，没让他们在自己脑中多停留，很快睡了。
“你这么早就起了？”蜜子声音沙哑。
程芽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周六 11 点 07 分，身后是还在被窝里翻身的蜜子。
“也对，周末和酒精都不会影响你。”蜜子按了下额头，随即呲牙咧嘴，看起来很痛苦。
“你宿醉了？”程芽望着蜜子，然后起身。
“不至于，我就喝了一瓶半，我……”
蜜子坐起身，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接过程芽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大口。
“下次还是少喝点吧。”程芽靠在蜜子的床边劝道。
“有时候真羡慕你，为什么老天爷给你这种不爱玩不爱喝的人这么大酒量，反而限制我这种浪来浪去的人呢。”
“因为爱你吧，怕你浪出事来。”程芽笑着。
“看来你是恢复了，”蜜子盯着程芽的眼睛看了一会，“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还拿我说事，是你自己喝难受了把我叫回来吧。”
“你对自己喝酒之后的变化一无所知。”蜜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