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里是李尹，他自告奋勇穿上闷热的套装，说这样做可以吸引人来购买。
如此努力去卖这些东西，程芽虽不明白，但也没有提意见的资格。
李尹已经跟负责老师报备过了，没有老师会拒绝一个大学霸这么无关痛痒的要求。
初秋的热气还未散去，头顶虽有遮阳棚，但程芽也热得满脸通红。
大青蛙卖力地左摇右晃，向路过的人挥手，很多人被玩偶吸引了目光，所以和他合影的倒有不少。
但道具总归又大又沉，也实在不够日常，真正购买的人一个都没有。
程芽将一瓶水递给李尹，这是她为数不多能做的事。
“喝点吧，不然你在里面真会中暑的。”
“谢谢。”李尹一手接过水，一手摘下青蛙头套。
他满脸是汗，头发贴在额头上，似乎因为突然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加快了喘气速度。李尹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瓶水。
“过来坐会吧。”程芽建议。
“没事。我累一点，你就能轻松一点。”李尹声音轻柔，眯起眼睛笑了。
随后他罩上头套，程芽的眼前，又是一只巨大的青蛙了。
他累得几乎没有意义。
程芽内疚地想自己会不会太轻松了，毕竟都没人前来询问，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内疚让她起身，站在青蛙的另一侧。
面对来往的人，没有玩偶遮挡，又不好意思吆喝，程芽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她尽力观察有没有人可能是潜力买家。
从人群中一眼看见李倩希实在是太简单了。
阳光下的她白得耀眼，一身浅黄色连衣裙，衬着她那头直直的棕色长发，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但程芽极快地撇过头去，以免和李倩希四目相对。
她大步迈回遮阳棚，坐上板凳，心里期盼着李倩希不要过来。
她希望眼前这只显眼的大青蛙此刻能离开，不再吸引任何人，或干脆彻底地遮挡住自己。也就是说，她希望自己原地消失。
可如果说访客里三层外三层的足球场里谁最吸引人，除了李倩希就属这只青蛙了。
程芽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李倩希款款走来，一脸开心地挽上青蛙的胳膊，叫身边的女生给她拍照，外加自拍及双人合影，李倩希和青蛙完全成了全场焦点。
没人愿意和李倩希抢青蛙，因为会黯然失色。所以李倩希在此地停留的时间之长，足够她拍完几百张了。
程芽始终低着头，胳膊肘戳在腿上，脸埋在手中。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程芽心里一惊，虽不情愿，还是抬头去看。
“没事吧，不舒服？”
还好，是这只大青蛙。他们的拍照已经结束，程芽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胆怯，但就是想避免和李倩希再有接触。
程芽摇摇头：“没有，可能只是有点困了。”
“别逞强，有我呢，没力气就回去休息。”
听了李尹的话，程芽抱歉地点点头。
“还真是你！”
程芽听到这声音，像听到什么恶毒的诅咒，忍不住闭上了眼。
消失的李倩希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回来。
“我刚刚看照片，发现身后那个人真的很像你，没想到还真是呢！”李倩希浅浅笑着，温柔得和天光般配。
程芽也笑了笑，尴尬地笑。
李倩希走过来，手附在程芽的手腕上。程芽努力控制自己没倒吸一口气，她对李倩希的这个动作实在胆战心惊。
只是这次，李倩希的手还算轻柔。
“我上次回去想了想，”李倩希离程芽很近，眼里尽是委屈。
“什么……”程芽讶异地望向李倩希。
“你是学妹，我应该对你更温柔一些的，哎，我这个人就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任性惯了。不过你也能理解吧，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带你一起玩。”
李倩希像一个渴求朋友原谅的小姑娘，眉头微蹙，轻轻嘟着嘴，全然懊恼的样子。
程芽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但话已经脱口而出：“也没那么严重。”
她至少希望李倩希是真诚的。
听程芽这么说，李倩希已瞬间恢复开心的模样，说道：“对了，加个好友，以后我把你当好姐妹哈！”
李倩希甩了甩头发，飘来阵阵香气。本就握在她手上的手机，不出几秒就出现闪烁的扫码界面。
程芽没有拒绝的理由，顺势跟着掏出手机，添加了好友。
“好了。”
“太好了，那微信联系！”李倩希话没说完，就转身迈步离开了，像完成了什么任务后走掉似的。
程芽看着手机里这个新好友的头像，又看看李倩希的背影。今天她穿着一双白色平底鞋，在这片草坪上至少不会摔倒。
“你们认识？”李尹摘下头套。
“不太熟。”
“我看你，有点勉强似的。”
“……没有吧。”程芽应付道。
李尹直直盯着程芽好一会儿，关切的表情才有所缓和。
“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但如果有事，可以告诉我。”
他举起自己的青蛙大手，按了按程芽的头。虽然不适应这样的接触，但完全避开似乎说不过去，程芽还是接受了好意。
晚上宿舍里，程芽把发生的讲给蜜子。
“什么？她居然加你微信？！”蜜子正在刷牙，但义愤填膺：“信我的，她肯定憋着什么坏心眼，她看不惯你俩！”
蜜子边喷泡沫边说，一手挥着牙刷，指指点点。
“我俩？”程芽不明白。
“你和赵子夑啊！她嫉妒你！”
“我和他又没什么……”
“反正她给你发什么你都别回！”蜜子嘟嘟囔囔地回到水池旁边漱口去了。
程芽并没有把在KTV里被李倩希带走的事和蜜子说，不只因为她凡事喜欢憋在心里，也因为那件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