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燮从裤兜拿出几张A4纸，全已叠成四折，展开之后皱皱巴巴。
里面除了打印的字，还有密密麻麻的笔记。
“这是什么？”程芽问。
“笔记。”
“什么笔记？”
赵子燮直接把纸递了过来。
程芽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愣在原处。
“这些都是你写的？”
纸上的字迹居然十分娟秀。
赵子燮没有说话，程芽知道他不说话的时候就是默认。
“你什么时候弄的……”
“不然你以为我是被人绑架了？”
“你每天去找樊黎，就是去学这个？我以为你是去谈恋……”
“谈什么？”
赵子燮明显介意程芽没说完的话，程芽紧紧闭上了嘴，没敢再重复。
程芽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
都是关于女声发声技巧的要点，和业余歌者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除了打印的部分，手写也十分详细，重点部分甚至被他打了十几个惊叹号。
六七页的内容，每一页都是满满的标注。
赵子燮低头扶着前额。
不知道是不是程芽的错觉，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程芽惊讶于赵子燮默默付出的努力。
“说要教你，但我对女生唱歌不太了解。”
“但是你做了这么多功课。”
赵子燮默不作声。
“剩下的时间是你教我，还是樊黎来教？”
“如果是她教，我就不用做这些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芽松了一口气。
她害怕听到另一个答案。
“她，应该很忙吧”
程芽瞟了一眼赵子燮。
“嗯。”
“所以，上午她特意过来，看看我的状况？”
“嗯。”
“听你们的谈话，她也是这里毕业的。”
赵子燮抬起头，目光落在程芽脸上，似乎想知道她追问不断的动机。
看赵子燮不回答，反而盯着自己看，程芽一瞬间有点心慌。
“我问得太多了吧。”
一阵沉默，程芽就要以为这又是一次默认，还好他开了口。
“樊黎是这里毕业的，比我大三岁。”
“我们一起长大，我跟着她考到这里。”
赵子燮的叙述极为平静，可程芽听了却不能平静。
他所说的意思，分明是“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后也想要在一起，所以他为了追爱而特意考到了这里”。
这所学校在全国都数一数二，不是那么好考的。得有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促使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考上这里？
程芽刚刚积攒来的开心，一溜烟全都跑了。
心情忽上忽下，为什么在赵子燮这里，就总是变得不淡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子，调整声音，显得更加有精气神。
“你们两个关系特别好吧？”
程芽话一出口，就忍不住责备自己。赵子燮好不容易说起自己的往事，明明可以多了解一些，而她却在问傻问题！
赵子燮又是一阵沉默凝视。
“嗯。”
他给了肯定的答复，让程芽不知再说什么好。
“你是想了解她，”赵子燮顿了顿：“还是想了解我。”
程芽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竟然语塞，脸也一下子烧了起来，心跳得难以控制。
“我……不是的，我可能问太多了，让你误会了吧。我是对音乐感兴趣，对，不过，了解下身边的人也没什么错吧……”
程芽声音越来越小。
赵子燮脸上忽然浮起一抹笑意。
“那我也了解下你。”
“嗯？”
“早上和你一起跑步的人。”
他挑了下眉，接着说：“男朋友……”
“不是不是！！”
程芽激烈地摆手，急于撇清。
但理论上说，让江在斐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应该是梦寐以求的才对。
赵子燮的冷静是程芽鲜明的对比。
“别陷进去。”
独自窘迫的程芽立刻安静下来，也不再面带笑意。
她回视赵子燮，想弄明白他话的意思。
“为什么……”
“提醒。”
她完全搞不清他的立场和出发点。
赵子燮已经拿起吉他，看来话题结束了。
程芽也握住话筒，脑海里还是赵子燮平和却富有内涵的那句“别陷进去”。
一个下午的训练，程芽喝光了四瓶水，她感觉喉咙像有一团火。
好在，上午樊黎和下午赵子燮的指点，让她认为自己进步飞速。
许多在书上看到的理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此刻突然通畅起来。
“今天就到这吧，明天继续。”
“早上开始？”
“嗯。”
程芽背上书包，看赵子燮还没有走的意思。
“你不走吗？”
他点头。
“那我先走了。”
时间还早，连傍晚都没到，程芽回到宿舍，再一次拿出借来的声乐书。
但占据她大脑的，都是和赵子燮的对话。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把这些重复的声音和画面敲出去，但不一会，眼前的文字又变得如象形文字。
钥匙开门声。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还想问你呢。”程芽望着被霜打了一样的蜜子。
蜜子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发出噼啪一声，人瘫进椅子里，一言不发。
“吵架了？”
程芽很了解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