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礼喉头滚动几次,竟是一句有劳也说不出。只能微侧开身,让出位置给府医把脉。
小老头稳稳搭上谢玉衡白皙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看得谢明礼等一众人等心越来越凉。
梅行云拿着根手臂粗的大人参,在旁焦急地踱来踱去。
这是他娘给他秋闱时补充体力的,不过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定是过不了乡试,倒没用上。
主要是这玩意苦的,不好吃!
谢春喜亦是拿着女儿给他备的人参丹,若府医说要,他立马奉上。
谢竹书紧绷着小脸,很想问怎么样了,又怕打扰到府医诊脉。手下一个用力直接将路边小儿手臂粗的小树折了。
“倒是没什么事,脉象一切正常……”
感受着周遭的视线,府医顶着巨大的压力说出这话。
“叽叽叽叽!”都昏迷了还没事,庸医,庸医!
朱雀蹲在谢玉衡身旁,不仔细看压根没注意到这小家伙。
谢明礼亦是皱眉,若神鸟不在,他定相信府医的诊断。
毕竟小妹出生不久闹出过一次乌龙,但它在,似乎还对府医诊断颇有不满。
“穿过前面的山谷就是东兴镇,镇上定有大夫。不若加速前进,请镇上的大夫瞧瞧。”
一镖师出声道,不是他怀疑这小老头的医术,毕竟多一个大夫瞧,多份心安。
“不可!”司远道及府医、武镖头等略懂医理的人同时出声。
司远道面色沉重,“昏迷之人不可随意移动,更不可马车上颠簸。”转向容时吩咐道:“你骑马快行,去镇上重金请个大夫来。”
话未说完,容时便骑马飞出,司远道没好气大声吼道:“记得对人家大夫态度好点,咳咳咳......”
风灌进司远道喉咙里,好一阵猛咳。
府医欲替其把脉,被司远道摆手拒绝了。“附近找个地方扎营,将江陵侯安置好,府医在旁候着。”
风愈发大了,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
容时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他知那是泪,却不想稍放慢速度,抬手擦拭一二。
自他被送到公子身边,公子便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不过司大人和谢家人都说没事,这几年相处下来倒也确实无事。便是他都感染过几次风寒,公子却像只健壮的小牛犊,一次未病。
他以为传言不可信,只当是嫉妒公子才华的宵小之辈乱传......
公子那般好的人,那般多利国利民的想法还未实施,怎可,怎可......
他还记得两年前,公子得知他身世时,小小的人摸着他头,雄心壮志的说将来定让大梁每个百姓都不饿肚子,不再卖儿卖女。
便只当做是哄他的,他亦觉十分感动。
鞭子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些。
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山谷,山上一个黑影探出头,又缩了回去。
若谢府小厮在这,定能认出此人的脸同张贴桂榜那日,在门前被训的‘小孩’一模一样。
男子身形较之那日已高了许多,总归不是很高便是。
男子摇了摇头,小声道:“只一人快马而行,那速度该是送什么紧急公文。”
一个刀疤脸冷哼一声,提着大刀往藏大石的地方去。“既然是逆帝的紧急公文,也一起宰了。”
“不可。”
男子伸手拦住,“此次目标主要还是那姓谢的小崽子,如今已连中四元。逆帝还捧他,估计是想以此制衡世家。”
“想得倒美,万岁爷都没做成的事,怎能让楚珩那逆贼顺心如意做成了。”男子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待马蹄声出了山谷,想着事成之后的赏钱,男子阴恻恻笑出声,“什么神童,什么麒麟子,来年今日便是他的忌日,哈哈哈嘎...”
倏地,男子的笑戛然而止,‘大伯’手中绣春刀贴上他的脖颈,冷冷道:“再笑大些,叫天下人都知晓。”
一阵寒意顺着男子的尾椎骨往上窜,男子吞了口唾沫,双腿颤抖小声求饶,“小的错了,求千户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千户冷哼一声,将刀从他脖颈处移开,就在男子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
刀光一闪,男子艰难转动眼珠,不可置信的看向千户大人,随后倒扑通一声落在地,身体不时抽搐着,直到最后一动不动,山谷两岸重归寂静。
周遭潜伏之人,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男子的尸体,各在原处似与秋日夜晚的寒风融为一体。
唯那刀疤脸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紧紧咬住衣袖,不让牙齿打颤的声音传出。
又过两刻钟,一辆马车自东兴镇的方向疾驰而来,马车内不时传出让驾驶的男子慢些的声音。
一道身影无声靠近千户,悄声道:“看衣服像是先前过去那男子。”
“去探探谢家那小子到哪了。”千户皱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
......
却说车队这边,扎营后不久谢玉衡就醒了。望着头顶的帐篷,谢玉衡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叽叽叽!”你醒啦!
朱雀迈着鸟爪,想要靠近和谢玉衡脸蛋贴贴,然后被谢明礼长手一捉,放到一边。
朱雀生气炸毛,“叽叽叽叽!”坏人,坏人!
谢明礼冲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搭上谢玉衡的脉搏。
感觉手腕处的凉意,谢玉衡回过神来,昏迷前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戴着家主戒指的地方微微发烫。
“大哥,我没事。”谢玉衡坐起身子,半靠在被软垫包裹着箱笼上。
然后,被谢明礼瞪了一眼。
感受到来自大哥血脉的压制,谢玉摸了摸鼻子,犹豫着开口,“那不然……或许,大概,可能有事?”
话音刚落,就被谢明礼紧紧抱住。
感受到大哥身躯的颤抖,谢玉衡抿唇,伸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她也不知道家主戒指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剩下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