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科进士们,朝廷一般会依据其家乡离京都之远近,给出不同的省亲假期。
不论远近,总归都有富余。
以此彰显十年寒窗苦读,取得功名的不易,也是显示皇恩浩荡的一种手段。
“当然也可以趁机捞钱......”
傅清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同乡就打算这样干!
许律纠正道:“说捞钱多俗气,应该说是拜客,拜客懂不懂!”
朱雀在旁听得无语,不就是打秋风嘛,人类说法怪多样的。
“走了,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大城驿站了。”
谢玉衡招手,朱雀立马飞立她的肩头。
今儿五月初八,亦是芒种。
上京城外送别的人,早将官道两边的绿柳折了个干净。
许律追上谢玉衡,欲言又止道:“知意妹妹真不跟咱们一起回去?”
“怎能让知意,和那杜家谁一起去扬州支援灾情。”
那杜望舒可是有三个通房丫头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是杜院使的嫡长子,不适合入赘!
“又不是只有知意一人,竹书和秉文兄,还有云照姐姐不也随行……”
“丫鬟婆子们也是签了死契的,有何可忧?”
谢玉衡很想把许律的脑瓜子撬开,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
许律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挠了挠头,好像他是在无理取闹。
各自上了马车,车队缓缓启程,回江陵。
“那孩子,心悦知意。”
裴忌被衣袍覆盖的腿上,放着一个未打磨完的肥鸟木雕,面色也比前几日好多了。
谢玉衡点头,“可难,知意姐姐是要招婿的,许家又只他一个嫡子。”
裴忌笑道:“你这操心的,倒像他们二人的长辈。”
“这都是跟大哥学的。”
旁边坐着好好看书的谢明礼,突然收到妹妹赠来的一口黑锅。
无奈宠溺道:“嗯,我教的。”
马车内满是温馨,裴忌眉眼间染上真情实感的笑意。
忽忆起曾几何时,他和兄长也是这般......
裴忌脸上笑意淡了几分,低头继续打磨那肥鸟木雕。
风吹起浅色车帷,官道两旁的百姓们面朝泥土背朝天,忙着安苗插秧。
回程,虽不及年初上京赶考时,雪未化难行。
但也是细雨绵绵不断,稍有不慎就可能车盘打滑,陷入泥里。
直到八日后,才驶入江陵地界。
朱雀立在车顶,鸟头上带着个木制小斗笠,是裴忌给雕的。
白色小团子舒展了一下鸟身,每日呆在马车上真是要憋死鸟了。
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坐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谢玉衡生无可恋扔了个酸梅入口,被酸得一激灵,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望着马车顶,谢玉衡叹道:“要是把蒸汽火车造起来,不说一日到江陵,三日内能到我都很满意。”
谢玉衡忽灵光一闪,陡然坐起身来,把雕木头的裴忌吓得险些伤了手。
“我先前怎没想起来!”
“想起什么?”
谢明礼递过手绢,示意小花猫擦擦唇边的污渍。
谢玉衡接过胡乱擦了擦,双眼亮晶晶道:“我们可以先做个短的呀,也没规定一开始就要搞一个特长线的。”
谢明礼胸膛起伏,发出温和的笑声,道:“我们还以为,就得那么长的才可以呢。”
谢玉衡不好意思地拿起茶盏,咕噜噜一饮而尽。
倒是她思想局限住了,要是先做个短的。
商人闻利而动,何须等大梁国库丰盈起来。
真真是舍近求远了。
“就是先前说的那什么争气鸡火车?”裴忌好奇问道。
谢玉衡应是,拉出暗阁,毫不避讳将蒸汽机内部结构图递给裴忌。
这玩意儿,一个人弄着头疼,都没空做其他的。
多一个人懂,多一份头疼!
谁知裴忌接过去后,不知不觉竟看入了神。
待回过神来,马车又过数里路。
他沉思片刻,开口询问:“此物,可否用在纺车上?”
谢玉衡点头,赞道:“舅舅真乃天才也。”
蒸汽机不止可以用在纺织机上,还能造挖掘机等等......
只是如此一来,若没有他人帮忙,她怕是累死在空间灵田里。
裴忌老脸微微发烫,尴尬道:“在山中那几年,都是自己种菜织布自给自足,对纺车也如家人一般熟悉。”
“既然车路难造,何不先做蒸汽纺车?”
谢玉衡又斟满茶,饮去大半,方道:“大梁有许多优秀的织女,一时倒不急于此。”
世间女子生存本微,何再夺了为数不多的生计去。
“况且......”
谢玉衡笑了一下,望向车窗外绿意农田。道:“几年前扬州就有官员为改稻为桑,趁雨势开凿河道故意淹毁农田。”
“推出此物,届时不知又有多少农田被淹毁。”
岂不是助涨池家气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玉衡考虑得周到,是我想得简单了。”
裴忌将图纸送回,对于江陵女子‘彪悍’之事,他亦有耳闻。
而‘彪悍’的本源,来自于这位九岁的小少年。
他给了她们自食其力的机会,给了她们同男子一样的地位。
“舅舅也很是极细致之人,竟能单凭图纸,就可推断其用处。”
说话间,马车已驶入江陵城。
随着荆州治所的迁移,江陵较之去年更加繁华。
来往客商不计其数,倒显得谢玉衡一行的马车没那么打眼。
惟有少数眼界开阔的,能认得出中间那辆是侯爷规格的马车。
许律在一个路口,与谢玉衡一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