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无云，星朗月明。
云影横在夜空之中，月畔上的云层参差低垂着，那如水的月华又倾洒着苍茫的大地，万木遮上了一层不似真实的色彩，叫人目眩神迷。
曲去归慢慢地从竹林圆石桌旁的石凳站起来，他手拿合拢的竹子做的小册，让宽大的黑衣衣袖轻柔地垂着。
衣袖随着微风吹而轻轻摆动，仿若云朵一般轻缓，明月一样柔和。
名叫娘子的大乌鸦在圆石桌上站着，那桌上的碟子里头，正是刚刚娘子所吃剩下的残食。在碟子旁边，还有着一壶酒和已倒满的酒杯，这是他们前些日子回京札颂今送来的。只听札少爷那时如此介绍道：
“喏，半月前答应你的问寻酒，这酒坊的玉娘说了，喝了这‘问寻’，将自己烧干净的就不止自己的身，更有对喝了这酒的人的过去和未来进行了一次寻问......”
札颂今认识曲去归的这一年来，并不会同他讲这些，只是见去归出了几年未曾出去过的京城，现在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只是曲去归常日里也一直如此，札颂今并不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总之，札颂今不懂曲去归，只能慢慢透析对方的心情。
于是如此念叨着，便买来了京城最好的“问寻酒”。
“去归啊，不管你曾经发生过什么，闷着也不如一夜品酒来得畅快。”
“多为现在的自己考虑考虑罢。”
...
这话倒像是曲去归几年前还曾是少年时听一人说过。
是前些日子在圆石桌上睡着梦到过的旧识小孩。
他仍然想不起那小孩的面庞，却对他与他之间的话印象深刻。
只记得有一日，昔日的好友槐桦和惑星陪同他至襄北河一游，正巧遇见了那个小孩蹲在河边看小鱼儿。
那小孩小小的年纪却又知识渊博，少年时的曲去归见了觉得有趣，所以经常找那小孩打发时间。
小孩穿戴华丽，曲去归的友人槐桦见了还啧啧称赞了一句：
“年纪尚小穿的倒不错。”
这话引起同行的人一顿哄笑：
“槐桦，你那点银子也能买点好穿的吧，羡慕小孩子做什么......”
那小孩知众人随意对他讨论评价也不恼，无心与他们争吵。
“江湖之人，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
他稚嫩的童音十分朗润，一些没读过书的人被小孩的话半天摸不着头脑，所幸有曲去归和槐桦读了书，听得懂，才显得大家不是那么没有文化。
“吾甚爱江湖，可终究不是江湖之人。但吾明白，这江湖上...全然是分崩离析的局势，各位总会有忧心忡忡的时刻，倘若哪天去了便回不来了，那现在有家底却拮据的生活的人，便是一摊笑话了。”
“多为现在的自己考虑考虑，也不枉这一生了。”
......
小孩的话很是点醒那群玩世不恭的少年人，自然有了他们问他是从哪学来的这些问题了。
但他只回答自己曾有位兄长，虽然处境不同，但与江湖上不少可怜人落得了一样的悲惨结局。
......
返京许久的第二日，札颂今拉着曲去归来到京城街上。
午后的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商贩们都摆出各式各样的货物，他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吸引着路过的行人，这里一派热闹的景象。
稍早些时候，札少爷闯入他竹林里的小院，亢奋地将曲去归从圆石桌上拉起。
他骂去归不懂爱惜自己身体，又在院子里睡着了。然后不管嘴上说着，开始贤惠地整理院子许久未打扫的尘乱。
曲去归似笑非笑地评价：
“你比我的娘子还更像娘子。”
札颂今乃一名儒雅俊美的青年男子，峨冠博带，走动时宽袍广袖会轻轻随风款摆飘动，看起来颇有风雅名士之姿。
而他自诩自己也是众人眼中的梦中情郎，是不会惯着他人的小少爷，哪受过其他人这么评价。
“除了认识你，我也没有遭过如此老罪。你明明知道我会些许医术，看不得一人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声音渐渐减小，思考不久又道：
“哎呦。差点忘了正事，归归，快去跟我到万安府上一瞧。昨日早些时候，武林盟主式开传言已经抓住乱传丹药谣言的那人了，今日要公开问责，可供众人瞧上一瞧。”
曲去归不以为然，道：
“我又不混这江湖，为何要去一观？”
“图新鲜！图热闹！”札颂今替他想好答案，用着有些软磨硬泡的语气：
“再者我与曾经是‘闲人观’的侠士约好，要看上一看你这柄‘起元’剑...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正好你跟我同去，也省的让我再来一趟竹林再交还与你了。”
对面的男子说的头头是道，令曲去归不禁汗颜。
然后他们就如此来到了街上。
周围的近处，正是一座酒坊。只见札颂今拽着曲去归的外袍的衣领，不管不顾的向前直冲着去。
除去曲去归本人不满，天上飞的娘子也颇为生气的为曲去归叫了一声。
“五娘子可不要管你的小夫君了...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哈！”
天上的娘子听懂了，又乖乖的站在曲去归头顶的斗笠上。
斗笠下的青年只叹娘子移情别恋，装作垂头丧气地跟着走。
酒坊的玉娘眼见札少爷这位大客户来了，迎上前去满脸堆笑：
“札少爷，您可得是又来了！不知几日前从我这里换来的‘问寻酒’还是否合您心意......”
“当然了，玉娘。这街头巷尾的，哪个人不晓得在你酒坊的酒，乃京城第一好的！尤其是‘问寻’，更是不错！我这小兄弟昨夜尝过一杯...玉娘若不信，可得好好问问他。”
札颂今把街上市民们之间的交往处的很好，一脸善意将那位玉娘哄的乐开了花。
只见曲去归被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