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身子一僵,讪笑道:
“夏陈两家是亲家,老婆子想了想这赔偿银子还是算了,亲家,你说是不是?”
夏老太笑着看向张婆子。
张婆子嘴角一抽,这夏老太在知县大人面前当真是能伸能屈。
夏老太扶着陈大菊的手悄悄掐了一把陈大菊。
陈大菊会意,腆着脸笑道:
“就是啊娘,好歹我是您的亲女儿,这赔偿银子我们就不要了,娘帮着向知县大人解释一下。”
张婆子深深的看了眼满脸堆笑,悄悄给自己使眼色的陈大菊。
也好,养了二十多年,最后一次帮她。
算是全了一场母女缘分。
陈家人出面不追究,许知县更不会说什么。
本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许知县根本就不会管。
他刚才也是吓唬吓唬无知的村妇。
夏湾村跟着夏老太来的妇人婆子早就吓傻了,一看夏老太要走,赶紧跟上。
夏老太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跟身后有狗撵似的。
离开了杏花村的地界,一众人才敢开口说话。
夏湾村的婆子夫人们开口就是对夏老太一阵抱怨。
“里正媳妇,你亲家认识知县大人,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们哪里会跟你来,你这不是害我们吗?”
“就是啊,得罪了知县大人我们能有好果子吃吗?”
“陈家要知县大人对付我们怎么办啊?”
……
左一声谴责,右一声谴责,夏老太平时在夏湾村多威风的人,此时硬是不敢说半个字。
最后不耐烦了才说道:
“行了,陈家还是我老夏家的亲家呢,大菊是陈家的亲女儿。
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打着骨头连着筋。
有大菊在,陈家不会让知县大人对付我们的。”
夏老太说完又转头看向陈大菊:
“大菊啊,过段时间你提点东西回娘家一趟,给你娘认个错,亲母女哪有隔夜仇?”
陈大菊信心十足的挺了挺胸脯:
“放心吧娘,我会的,娘不用担心。”
夏湾村里正是在两天后才知道婆娘和媳妇和陈家闹起来,还被打了的事。
儿子和村里很多汉子都在做长工,过年都不回家,每月的工钱家里人按时去县城里领。
夏里正这几日就是去县城领村中汉子的工钱去了。
从婆娘儿媳妇得知前因后果,夏里正把两人骂的狗血淋头。
“两个蠢妇!陈家人认识知县大人,你们怎么能跟人家闹起来?”
夏老太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谁知道陈家还有这种造化,竟然认识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那等人物,应该不会跟我们这等村妇计较吧。”
夏里正瞪了自家婆娘一眼:
“你懂个屁!我这里正做了快二十年,再有几年夏湾村就会选新里正。
这个时候你得罪陈家,万一陈家在知县大人面前说我几句坏话,里正当不了了怎么办?
一大家子跟着喝西北风吗?
大儿媳,明天你就回娘家道歉去,一定要修复好和陈家的关系。”
夏湾村虽然穷,但再穷的村子也能多多少少刮点油水。
没有这点油水,他们家小宝上学堂的事更难了。
陈大菊连连点头:“我知道了爹。”
然而第二日陈大菊去杏花村却吃了个闭门羹,陈家门都没让她进。
饶是陈大菊在院门外苦苦哀求,陈家也没心软。
老两口打定主意这次必须给大女儿一个教训。
陈大菊这次来带了夏小草,见陈家人不理会自己,陈大菊眼珠子一转,对着夏小草吼道:
“你给我跪在这,什么时候你姥姥原谅娘了,你就回夏家。”
说着一把将夏小草推着跪倒在陈家院门口,搓了搓冻的有些僵硬的手独自回了夏湾村。
夏小草想起身跟着追,又怕被陈大菊打,默默的止住了想要去追陈大菊的念头。
人刚走,朱氏就打开院门将跪在门口的夏小草拉了起来。
嘴里骂骂咧咧:
“这个陈大菊,真够恶心人的,大冬天的竟然让你跪在这求原谅,她要真想咱们原谅她,怎么自己不跪?
小草你也真是,她让你跪你就跪,人走了你不会偷偷起来啊。”
朱氏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却很心软的将一件棉袄披在夏小草身上。
“可怜的娃,大冬天的竟然连件正经的冬衣都没有。”
冬天虽然冷,但夏小草此刻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每年过年,她最期盼的就是来姥姥家。
因为这里的人都对她很好。
夏小草看着关心自己的朱氏,咧嘴一笑:
“大舅母,我不冷,我干活干着干着就热和了。”
陈云芝来到陈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夏小草批棉衣的场景。
“大嫂这是怎么了?小草怎么来了?”
朱氏看到陈云芝,满肚子吐槽像是终于有发泄的地方一般,一股脑的将陈大菊刚才做的事说了遍。
陈云芝听完额头滑下一根黑线。
陈大菊这番操作真是又奇葩又恶心人。
她一把拉过夏小草的手,才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手上全是皴裂的裂纹。
“走小草,咱进屋里去,姨母给你擦点护手的。”
陈云芝牵着夏小草进了堂屋,陈家人为了躲避陈大菊,大部分人都在猪舍。
陈云芝拿出一罐护手的油膏。
阵阵栀子花香味从瓷瓶中飘出。
陈云芝沾了点正要给夏小草抹,夏小草猛然抽回手:
“姨母,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用就浪费了。”
陈云芝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