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姮很久没见过这么不知所谓的人了。
穿一身锦绿衣衫,摇一把素白折扇,就把自己当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自鸣得意地在人前显摆。
“你是何人,竟敢坏我们的好事!”
三个扮演流匪的托怒斥,然而有耍嘴皮子的功夫,直接抓着两人打不就行了?那位大少爷为了不让旁人抢戏,只带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厮,也不来几个护卫充排面。
“你当他家养得起?”朱鸾悄悄地横她一眼,“家大业大的人就是了不起,说养就养,月钱谁给?带着四个人就不错了,分出三个作丑角可不就剩一个下人,勉强证明自己还是个少爷?”
两位女郎权作壁上观,看他们兀自演得起劲。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二公子是也。”这位二公子显摆道,“宫中最得宠的娘娘是我堂妹,唯一的小皇子是我侄儿,龙椅上的那位更是我妹夫。尔等乡野村夫,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还不速速就滚!”
乡野村夫们果然虎躯一振,纳头就拜,震慑于二公子的威武:“原来是国舅爷,俺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可千万不要见怪。”
说罢,三人转头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等等,我让你们走了吗?”
赵姮抱臂靠在一旁,掂量着手中的石子,像是闲时盘弄的玩具,抛到半空又兜回手心。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加戏,求助似的看向“国舅爷”,被自家主子怒瞪回去。
最后还是其中一人急中生智,放出狠话:“俺们是给国舅爷面子,你一个女娃,不要掺和爷们的事儿!”
“就是!没得耽误大伙儿的时间,还赶着去做下一票呢!”
说罢,三人终于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扭头就跑。
奈何一阵破风声,嗖嗖嗖三下,石子打在他们腿上,激起剧烈的酸麻之意,伴随哎哟的叫唤,全都扑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赵姮扯了几根藤蔓,绑住他们的手:“二公子听到了?他们还要去为非作歹呢,这等惯犯,不抓了他们见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三人看了看二公子,先还不敢攀扯,只争辩道:“俺,俺们从未做过坏事,只是见小娘子貌美,口花几句,逞逞威风而已,万万不敢真的冒犯!”
“是啊,我们都是良民,见什么官!”
剩下那人卖起可怜:“两位娘子行行好,莫要抓我等下狱。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无人可支棱,就等着我买米回去下锅。”
“调戏良家妇女,这还不算作奸犯科?”赵姮施施然地看向宁二,“怎么,人都给你捆好了,还要我送你手上不成?”
“在下,在下觉得……”二公子直冒冷汗,“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既未真的犯下大错,又诚心悔改,不如就这么放了?”
“做没做过,判不判刑,这得官府说了算,而不是你宁二公子。”赵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是说,此事另有蹊跷,宁公子故意包庇?”
他尬然一笑:“呵呵,蹊跷,能有什么蹊跷,这么简单的事……我是想,这等腌臜之人,总不好叫两位女子沾手。可我与仆从亦只有两人,怎么管得住三个人?”
“这事简单,拿藤蔓将他们连成一排,叫他们跟在后面走。”
“可他们自己会跑,能甘心伏法……”
“那就打断他们的腿。”赵姮轻描淡写的话,叫被困缚的三人浑身一凛,“左右你骑的骡子,拖三个人总不至于拖不动。”
宁二公子神色忽地一变,连刚刚赵姮要把人带走都没激起这么大动静:“什么?我这不是西域进贡的良马吗?说是力大无穷,又比别的马好支使。”
朱鸾没忍住,扒着赵姮的胳膊噗嗤一笑。
“马?骡子?”连小周玉都认出那不是马了,“不像马呀……耳朵,那么长!像,像……”
她皱着小鼻子想不出来,赵姮轻声点她:“驴。”
“对!”小家伙一拍手,“像驴!”
宁二愁云惨雾地走在一旁,随她们往回走,都顾不上三个匪徒的叫唤。
然而不知他们心中是否作着指望,哪怕进去国舅爷也能把他们捞出来,便只是求饶,没把人贡出来。
直到赵姮她们与护卫汇合,被一句“见过长公主殿下”叫破了身份。
其中一人失声道:“公子,你只说让我们戏弄两个女子,却没说长公主也在其中啊!”
——那可是皇帝老儿的亲妹妹,是吃了几个胆子才敢对她下手?!
“哦?”赵姮转过头去,“公子?”
“胡说些什么?看着逃不过了,竟然咬到我头上?”
皇帝妹妹要办他们,哪是一个小老婆的堂兄拧得过的?
这些人虽没什么文化,这点基本的道理却懂,立马弃暗投明,靠卖主来戴罪立功:“公主殿下,小人真的是良民,平日里万万不会欺压妇孺!实是主家有令,不得不从!”
“正是正是!”旁边人眼珠子一转,甚至开始给自己贴金,“主子一开始,都没打算做戏,打的是强抢民女的主意,不耐烦这些呢。”
明明是宁二看见赵姮摘下幂篱,意识到自己捡了个大漏,底下人不知,硬生将功劳归结给自己:“是小人不想行那等强迫之事,出言劝阻,让主人以情动人,抢来的哪有你情我愿来得顺服?主子才改变了心意。”
“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二公子气急败坏道,“平日就你坏水最多,一肚子馊主意,这会充什么好人?”
三人自与他争辩,剩下那个小厮是个怯懦的,没作声。
一个人自然敌不过三张嘴,丑角们把他的打算倒了个干净:
二公子原本看中的是朱鸾,寻思她若落单,就找机会轻薄一二,想来她一个妇人,真有什么事也只能忍气吞声。
谁料潜伏到一半,二公子突然改了计划,不想辣手摧花,突然想玩些花样、骗人感情了。
“原来如此。”赵姮采纳了这个说法,又与朱鸾道,“这回可不是我连累你,而是你连累我了。”
朱鸾哼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要不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