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之所以允许她们休息,大概是因为房间里也有摄像头,所以她们其实算不上休息,都是工作。
张宁在床上玩手机玩得昏昏欲睡,罕见地没有说话。
其实秦桑婕也就洗了二十分钟吧,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
女生洗澡不都是一个小时起步的吗。
大概是她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总想着速战速决。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无袖连衣裙,很简单的款式,很普通的长度,却衬得她腰肢纤细,皮肤白皙,腿长且直。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远胜世间所有的美景。
微显凌乱的头发松松垂下,平添了几分慵懒,笼上一层欲望的面纱。
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全世界像她心理这么强大的,几乎没有。
她再次觉得,人,还是要多洗澡。洗完了,世界都干净不少。哪怕只能维持那么一刻的通透,也是好的。
张宁半梦半醒间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巨大的美颜暴击。
击得她热血沸腾,只想惊声尖叫,仿佛整个人都被净化了,包括瞌睡。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步,从床上飞起,噔噔噔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秦桑婕身后,搂着她的腰,头埋在她后颈。跟个变态似地深深呼吸,耗子都没她能嗅。
秦桑婕身体微不可察地一抖,任谁没有准备地被人从身后抱住也会吓一跳。
惊吓过后就是无语。
但这种无语是你要杀人之前的前一秒,那种平静。
愤怒到一定程度,反而会异常平静。
想到张宁脏兮兮的,衣服都没换,甚至连手都可能没洗。
毕竟卫生间一直被她占着,她也没机会洗。
她就想做点什么来让其他的什么东西,什么人来承受她的愤怒。
毕竟有气不发泄是会憋死人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学点格斗技巧什么的。
这样的话谁再靠近直接打趴下就行了。
而不是对方一用蛮力,就只能被动地束手无策。
周厉:老婆,学什么都可以。能自卫挺好的,但是不要用到我身上。
秦桑婕:你将是第一个试验品,而且不可以反抗哦。
周厉:他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本来秦桑婕再怎么学,也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毕竟学一年和学十年,还是有质的区别的。
但是她让他不许还手,他敢不听吗?说句心里话,不敢的。
别问原因,就是不敢。非要问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原因太多了,每一条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那都不是此刻能办到的事,也不能解决此刻的情况。
她觉得只能麻烦自己的语言功能出场了。
毕竟她如果不反抗,这个人看样子能一直抱她抱到死。
她不喜欢说话,主要是觉得语言这个东西,是最表面和无用的东西。
证明不了真心,也可以经过层层伪装。
很少有人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算他自认为说的是心里话,但实际上,也都是掺杂了很多假象的废话罢了。
反正秦桑婕觉得,真的感情,说与不说,是没有影响的。
如果加上那么一点儿幽默,可能说出来,会更开心一些。再者,就是能将细节表达得清晰一些,让这份感情更加细腻。
但如果没有情感的加持,语言只作为一个达到目的的工具,不管是好的、坏的,还是可有可无的目的,都是那么苍白,让人生厌。
她不喜欢这样的事,所以自然自己就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
当对方在她心里没什么位置,她本身又没什么好的情绪,她是不愿意表达的。
包括人与人初识时,那种常见的表面文章,她也是能免则免。实在免不了的话,非要表现出来也起码要让自己觉得不那么讨厌,勉强过了自己心里那关。
因为这种时候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讨厌。
她很怕变成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那样她会更加悲观。
但是碰到现在这种情况也无法。
“放开。”她的声音冷冷清清,好听得像秋天,清澈微冷的湖泊,叮叮咚咚地,秋风拂过造就最美的音符。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伤人,下意识紧张,有些僵硬。
哪怕很讨厌对方,她也永远不希望在别人满心欢喜的时候,她兜头浇一盆凉水。
她觉得这种行为简直是十恶不赦,应该千刀万剐。
总之,不管谁,只要从她这获得了或多或少的,简单单纯的,真诚的快乐,她是不忍心去破坏的。
总觉得世界应该是好的,哪怕实际很糟,但它应该是好的。
那种很纯粹的快乐和幸福,是应该存在的。
她更不想,因为她,别人受她的情绪影响或者什么,也变得心灰意冷,或者是闷闷不乐。
就算在她真的生气的时候也会有一种报复别人的心理,觉得全世界都是错的,别人就该尝尝她的痛苦。
但终究,她心里,还是不希望这样的。
很矛盾,无解程度不亚于宇宙之外的宇宙是什么样的。
但她能怎么样呢,又不能一声不吭,又不想伤害别人,又不想自己受到伤害,还要过得去心里那关。
真的,这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活着,可太累了。
或许,人总是无可避免地会伤害别人,无论有意还是无意。
甚至无意的伤害,威力还要大些。
因为对方知道你出于无意,这种知道不一定需要什么事实证明,大多是一种感觉,出于道德羁绊他不一定去怪你。
无意这个东西,就好像是最有效的护身符一样。
但是伤害是真实的,这种伤害,如果没人承担和化解,要怎么消亡呢。
难道只因为无意,出于道德,出于伦理,出于善心,出于这个社会隐含的一些人性和规则,就要一个无辜的人,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