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日看到的情形与他说来,他眼眸熠熠流光,与我十指相扣,道:
“不怪我不好说话,只是怪你‘啃’人本事欠缺。”
我不服气,掏出小铜镜左观右看,道引摇头叹气。
“某就是热心肠,好为人师。”
他弯腰捧起我的脸,害得我气喘吁吁。
妖多而魔寡,我随道引到了云屏州。
云屏州林泉相依、千峰林立。因是仙妖魔交界处,因灵气十足,引的妖魔都来此地修行,故也凶险万分。
那厮便要时刻拉着我的手,我因不能自在归山,便心存怨气,不愿与他靠近。
他倒是好脾气让我牵着拂尘的一端,他在另一侧牵着我。
“小狸花,莫要顽皮,拂尘被你薅秃了。”
“呵。”
他将吃食递与我,与我说道:
“待我取到魔丹,交与我师门,我放你归山。”
“当真?”
“真。”
我被骗过一次,对他无甚信任,道:
“你写下契约与我。”
“你不识字。”
“......”
我气不过,学着他啃人的样子,将他啃到手抓衣袍才放开他的嘴。
他气还未匀,捏捏我的脸颊,道:
“卿卿归山后,不管去何处都要带上我。”
被我啃过的嘴,说话都动听了些许。
我咦了一声,给他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凉风习习,月亮羞进云层。
那厮说拿到魔丹后要回师门送魔丹,会离开我几天,他会写信给我,也让我学会陈情写信给他,如此我便不会思念他至寝食难安,都是为了我好。
道引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但凡我写错一个字,便要捏着我的后脑勺啃我,吓得我忙忙求饶。
道引大言不惭道:
“小狸花,习字不可分心,我是为了查阅小狸花练字是否分心。”
这人么仍是坏水,藏私只肯教我八个字:
忽的兰颜,欣喜若狂。
扶崖洞中,道引抓魔不见打斗,但见他不时丢出法器,但见那魔物与法器你来我往,不消几炷香的功夫,魔物便招架不得,狼狈躲逃。
如此便知,初见我时,他对我可谓是手下留情,怜香惜玉。
魔物吐血被逼的倒靠滑腻的青苔石壁上,头顶落下从容孤傲的声音:
“最后一招-我花开后百花杀!”
话音落地,本在空中高悬的拂尘,周身泻光。一击贯入魔物头顶,血流如瀑。
我惊声叹道:
“大杀器!”
道引一双眉目舒展眼角上撩,盯的我心尖好似被猫爪抓过,柔声道:
“小狸花脸红作甚?”
我心快口直道:
“郎君甚美!潘安怎及君耶!”
道引轻笑出声,回荡于洞中:
“善!”
“小狸花爱慕之心吾明矣!”
道引又将我鬓发理至耳后:
“魔丹自魔体取出便易损坏,你且等我几刻钟。”
语毕,他盘腿坐地,指尖向那死去的魔物施法,过了几炷香的时间,他额角滴下汗水,那魔物的胸膛中方渗出点点光亮,我知他取丹时不可分心,便不敢叨扰。
我再洞中无趣,踱步不停,走至深处,见那高台处放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棺,冰棺中似躺着一人。
莫不是那魔物的爱侣?我走进冰棺查探,冰棺中竟是一年轻闭目郎君,我调侃道:
“有趣,这魔物竟是个二椅子!”
我无意逗留,回身欲离去,谁知那冰棺也是邪物,竟棺盖自开,将我也掳入棺中。
昏迷前最后一刻我便想,还未与道引快活便一命呜呼,此生甚亏!
待我再次睁眼,便瞧见道引在伏我榻下闭目抿唇,拢眉浅眠。
我伸指抚了抚他眉中黑痣,他便已转醒。复而将我拢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头顶,音色沙哑:
“卿卿,我寻不到你,吓坏了!”明明杀魔如砍菜切瓜。
道引告知我,他将魔丹取出后不见我,再洞中寻我许久,终于在冰棺中寻到了昏迷的我,若要带我离去,那冰棺便撬不开,不得已他只能将我与那男子一同带回。
他从怀中拿出一纸片状小鸟,空中一丢小鸟竟扑棱翅膀飞了起来,片刻后落在我手心,道:
“魔丹再过几日便要损坏,我需将魔丹带回师门,这是传信纸鸽,你若念我便传信与我,待我回去与师姐解除婚约,安心等我回来娶你。”
我欲言又止,他道:
“小狸花是不舍我离去么?”
“呃,为何不用信鸽,传信后还可饱腹。”
他蹭了蹭我的额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嚅嚅呢喃:
“若不是妖不能靠近我师门,我又何需纸鸽传情。”
我:“不够。”
他:“?”
我低头衔起他的软唇细细啃噬,十分可口。
道引如今不像从前身体僵直,反而按着我的后脑勺压向他反客为主,管叫我俩腿颤颤,气喘不止。
道引走了一日,无甚变化。
道引走了两日,无甚变化。
道引走了三日,无甚变化。
道引走了四日,无甚...有了变化,那白色纸鸟围着房檐叽喳不停,我拆下它身上信纸,展开信纸,着墨行书,几行小字,苍劲有力。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道引忆卿欲死!
呵,男子。
我坐于书桌前,将毛笔舔满了墨,忆起他教我的字。
提笔写下:忽的兰颜,欣喜若狂。
停了笔,这几日我身旁实在无甚惊奇之事发生,便卷了信纸给白鸟带走了。
那白鸟刚飞走,我身后传来咳嗽声,我莲步轻移那处,竟是道引那日自冰棺中带回的男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