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多次遇到海,书本,电视,各种媒介,总是不期而遇。也许是命中注定,我这样想,对海多一些关注,但仅是为多次会面而察觉到的一点缘分,事实上,我对海兴致不大。直到认识深海,才开始沉氼。
第一次邂逅深海,是在借来的一本小说《夸葛坷拉》中。恐怖体裁,讲的是深海中一种怪异,就当时记忆,只记得书中对深海的描写十足压抑,让我很是迷恋,至于“夸葛坷拉”则几乎没了印象,好在也不重要。没等几天,我就到网上翻找深海相关的图片音频,该说足够失望。扫过的大部分结果都是浅海,小部分也许真实,隔着屏幕,七黑八黑的,也感受不出什么细节,无法投入,我便放弃。
我开始尝试其它方法,我不停的书写、画画、听歌,把想到可能起效的方法都尝试一遍,徒劳无功,虽说偶尔会有沟通,但是虚幻,也许仅是梦。我要现实能触碰到的,我要去往深海,我想我能做到,只要我不停尝试。我尝试了三四年,确切的说,重复了三四年,到底我能想能做的,当时也就写画那么几种。摸到影子那次,用的想象,正儿八经还是第一次,当时属于心血来潮,成功也说意外——十分意外,虽说客观看来可能有那么一丝冷漠。就真的说,到现在我也不能清楚,我那时摸到大海,究竟是因为找对了方法,还是心情影响。
那天小学毕业,几个同学组织的小聚会上,我很兴奋的向澹台描述深海。他安静地听,像从前一样,带着暧昧微笑。
“你想,深海没有光,看不到鱼群的嘛。”在我停顿的空档,他这样说。我大约是怔了会儿,然后轻轻点头。我当然知道深海的样子,只是你喜欢热闹,我才想像热闹,我想让你也喜欢上深海,你不明白吗?也许你知道的,我心里想,脸上挂一抹笑,不知道会不会显得虚伪,既然没说什么,那就没有关系,哪有心情在意。
我一直待到聚会结束才离开,尽管早就想走,我还是留下,不想让澹台觉得我生气,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况且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对那时的我来说。澹台总是向前,我总是徘徊,我早就意识到这点。
那天晚上,我用想象创造一片大海,下潜,沦陷,被不知名的鱼类纠缠至死。那天晚上,我冲掉苦涩的海水,烘干衣服,黑暗中坐了许久。
中学到大学,毕业到工作,不短的时间,记忆跑得飞快。澹台去了外地,也许还去了很多地方。我还是在洛阴,从没离开过。我没再交一个朋友,或者说没人找我做朋友。我一向不喜欢改变,澹台说这是孤僻,有什么关系呢?没人主动,那就算了,我不想在乎。我会自言自语,自导自演,自娱自乐,庆夜玄烛燃度,海水浸泡一刻,习惯了生活,就说不错,比“还行”还好,你相信吗?
也许会的。也和我无关么。
再次遇到澹台——呐,应该说被澹台找上——有些意外,必竟我们都已经步入社会,而上次见面还是小学毕业。对于他找到我,我不大奇怪,我在旧房子里,澹台知道地址,老城约等于没变,找也不难找,我只意外他为何找我,以他的性格,从不会缺少朋友的吧。我想到几个理由,不过还是后面说吧,那几个理由绞在一块,我想还是等事情交待好再说,如果我没忘的话。
那天的日期我还记的,无意中看的,有个印像,没多久忘了,不过和洛过来那天挨的挺近,也就几天不到,背下712后,顺便从模糊的记忆翻一翻,找到了,就做“节点”,添个识别标签。由于总也就三个节点,定下后,倒是记的很清。
记得那是四五点的光景,我在屋里打稿——一篇永远不会寄出的中篇小说——还是尝试碰海那一段儿遗留来的习惯,听到门把手响,稍稍加速,把想到的几个句子写完,转过身,澹台在笑。
“出去喝一杯吧!”他说,熟稔的好像不曾分离的老朋友。
我花了七八秒思索:这会是晚上,老城晚上人少,冇人打扰,也没要紧的事...我说好。两分钟后,我带他到一个卖茶的小摊——平常下班,我偶尔来这儿喝一盏。
敷衍地同老爷子招呼几句,我捧着茶喝,等澹台开口,见他左顾右盼。兴许他想喝酒,我想,带上半点赧意,没说什么。我喝到第三杯,澹台说起话来,都是小学回忆,中学经历,大学女友,简称废话。废话结束,我不作声,等待下文。沉默一阵后,澹台说走,我送他一程,看他坐进车里。
“也许明年我还来吧。”
“呐。”
我点点头,心里发笑,等车离开,回家睡觉。第二天下班,我买了一箱啤酒。想兴许会用到,尽管不太相信。糊里糊涂,下一年,澹台再度过来,一连几年。没注意日期,但都在讨厌的夏,大约同一天,倒也并不在乎,大不了错误,没什么大不了。
几年间,澹台都是当天来走,会周未,我还算空闲。家里备有茶酒,倒不必出去,表面上兴高采烈,聊起废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意义所在,不知发生了什么让澹台无聊成这样。虽然不无所谓,也有一丝丝好奇。
空闲时间,我偶尔把脑海里过滤出的废话回忆一翻,也得知一点看起来有点用的消息,比如澹台是个搞科学的。哪方面他没说,只夹话里带一下。我猜是关于深海,这当然是后些年我才得到的结论,没有验证,但我想不差。再比如,外界发生的一些"大事"。挺不少,我都归于一类,实在忘的差不多,记得一点,也模糊搅合一块,不好提练,大约扔的大彻底了,比忘记好不多少。到底说,这玩意儿也就客观上有点作用吧,主观上,我还没疯到那个地步。呐——,也许说清醒。总而言之,大约总也就这两个比如了吧。
这样一直持续五六年,或许七八年,对每年一次的见面不大着急,也就没刻意记忆,只在第一次惊下,最后一次——嗯,也该说惊吧,中间的那些几乎都是一个记忆,说不同,大约也就一年年愈加暴燥的脾气。我想是工作上的问题,有次澹台喝醉,试着问几句,一言不发,也说神奇,大约酒后胡言乱语是各别人的事吧,懒调查,就先这么说。
我还记得那次场景,因为实在很短,他出现了,给我一个芯片样的东西,说留个纪念,就离开了。嗯——也许还说了句“谢谢”“抱歉”,声音太小,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到还是幻觉,会去意识。有一些事情永远没有结果,时间只是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