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太阳露出半个脸,还没来得及打哈欠,鬼哭狼嚎的声音便吵醒了帐篷里还在睡觉的人。
他们睁开眼睛,来不及穿好衣服,拿起武器和袍子就往外冲。
“我的大汗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走了让我怎么活啊!”
听到这个声音,不明所以跑出来的人将目光聚集于那座帐篷。
刹那间帐篷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你这个女人在瞎嚷嚷什么?”
阿布鲁皱着眉头扯开门帘,敖科特紧跟而来,其他人候在帐篷外。
一进来便是这样一幅场景,那斯图平躺在床榻上,毛毯盖得平整,双手交握于身前,女人跪在旁边,脑袋贴着那斯图的胸膛,头发散在两侧。
这个场景怎么看着不吉利呢?
阿布鲁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变了脸色,立马跑到床榻边蹲了下来,看着那斯图平静的面容和紧闭的双眼,手指哆哆嗦嗦地去探鼻息。
心里一紧,不可能,一定是他手指的问题。
换了九根手指,同样的结果,他腿一软坐倒在地。
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从十几岁信仰追随的人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他杀过的每个人一样。
十几岁,骑马狂奔,摔跤打猎,正是草原少年成长的年龄,可那时部落的所有人都叫他叛徒的儿子。
他的阿爸在战场上叛变部落被大汗当众斩杀,他的额吉被流言蜚语纠缠自杀。
和他同龄的人瞧不起他,比他大的人忽视他。
他像一匹孤狼,在他的小毡房里无人问津地长高变壮。
那天,他和一个人起了争执,两人撸起袖子就打了起来,他快要打赢时,那个人的十几个玩伴把他压倒在地,对着他一顿揍。
过了一会,他感觉快要见到自己额吉了,一声低吼,一把刀竖立在他面前,深入土地。
那群人从他身上爬起来,疯狂行礼,突然在他的头顶响起一句“滚”。
他们真的滚了。
两个年龄相仿,遭遇相同的少年并肩坐在山坡上看着日落。
那斯图告诉他要想摆脱现在的处境,就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他们拼尽命也追赶不上自己。
从此,那斯图这个名字对他不只是传言中的那个王子,还是他阿布鲁的伙伴。
微微的啜泣声将他从遥远的回忆里推了出来。
他立马起身拽住苏予墨的胳膊,将她的头从那斯图的胸膛拔起来。
满脸泪水。
没办法,她一想起那只陪伴她二十年的狗去了汪星球,她就忍不住。
“说,是不是你害得大汗。”
阿布鲁一只手拽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面目狰狞。
苏予墨双手攥着脖子上的那只手,虽然她现在感觉不到疼,但这个动作让她呼吸困难。
这是演得太逼真还是那斯图根本没有告诉他这个计划。
“我说……讠……”苏予墨拍打脖子上的手,使劲张口呼吸。
阿布鲁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敖科特上前掰下他的手臂,抱着他的腰,把他带离了一段距离。
“你冷静一点。”
敖科特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
这时云丹汗王从外面迈步走来。
他跑到那斯图身旁,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大惊失色,声音微抖。
“大汗怎么回事?”
苏予墨捂着脖子,大口喘息。
敖科特控制着失控的阿布鲁,左摇右晃,上窜下跳,差点两人一起滚到地上。
场面一度混乱,没人回答他的话,空气倒是不安静。
急喘声,擦地声,怒吼声,应有尽有。
他算准了时间,特地早起去遛马,没想到,还是算错了半步。
缓了几口气,苏予墨终于能说话了。
再有下次她绝对不揽这种事关生死大事的活,再好奇也不可能。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大汗还在我旁边,就觉得不对劲,以往他都比我起得早,推了大汗好几次,他都没有动静。”
“后来我摸到他的胸膛,他的心竟然不跳了,我吓得叫出了声,昨天他还好好地和我说话,怎么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
苏予墨含着泪一断一续地把昨晚想好的话说了一遍。
阿布鲁听完大吼,四肢乱动,企图挣开敖科特的禁锢。
“怎么可能!大汗怎么可能会死!你胡说!”
听完他的话,苏予墨一瞬间爆发出哭腔,将脸贴在那斯图的额头,眼泪如暴雨般洒在他的脸上。
“大汗,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走了,你把我也带走吧。”
说完,猛地抬头,一把抽出云丹汗王手里的刀,将它划向自己的脖子。
在场三人一瞬呆愣,还好敖科特反应迅速,扯下阿布鲁腰间挂的水壶,投掷出去。
每个长期征战沙场的男人手劲都很大,作为将军的敖科特也不例外。
水壶砸到苏予墨的手背,苏予墨感觉不到痛,假装手软,刀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阿布鲁被这一声响刺激到大脑,恢复了些许神智,停止挣扎,看着女人。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苏予墨没有说话,瞟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刀,眼神黯淡无光。
俯身将侧脸贴到那斯图的脖子,缓缓闭上了眼睛,宛如秋日之落叶,死寂无声。
看你们还怎么说一个心如死灰的女人。
云丹汗王叹了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刀放入刀鞘,看向两人。
“出去说吧,把巴图叫进来看看。”
两人默许了他的意见。
敖科特捡起床榻上的水壶,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床榻上的人,跟着云丹汗王走出帐篷。
阿布鲁三步一回头,最后一个走出帐篷。
苏予墨睁开一只眼睛,落下的帘角进入视线,她从那斯图身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