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汗王与合萨之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苏予墨身体纤细,肩膀一缩,从他们的空隙里钻过。
飘起的发丝掠过合萨的双臂,狼牙晃动。
站着的两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挂饰上,谁也想不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小老鼠。
一人想赶快完成任务好早点回去,他一个占星的人过什么颠沛流离的生活。
一人想戴上狼牙,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告诉所有人他是这个草原的主人。
到底是练武出身,大脑还没做出判断,手已经给出反应。
可惜,云丹汗王只是抓到一片袍角掀飞的空气。
庄严的继位仪式被人捣乱,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有人眼神尖利,瞄准冲出来的人,拔刀投掷。
合萨被晃过的人影惊到变了脸色,手一松,绳子完美落到云丹汗王的脖子。
仪式的流程在他脑海里走过无数遍,第一步就被打断,怒火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没有感受到脖子上的温度,平静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该死,他就不该放过她。
他想杀.人了。
云丹汗王转身欲抓住苏予墨,突然利刃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自耳边传来。
他无法前进,眼睁睁看着苏予墨跑到箱子边,后槽牙一疼,一把拽住合萨的袖子闪身一躲。
几把长刀被对面的人截住。
合萨常年与天象打交道,身体能跑几步已经不错了,这么被人一扯,慌乱中踩到自己的袍子,肚子朝下,摔倒在地。
“大汗,你不能就这么走啊?”
“大汗,你要不说几句话再走吧。”
“大汗,你要是还有没说完的话,就告诉我吧。”
苏予墨扒在那斯图的木箱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半截白嫩的手臂晃来晃去。
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也可以胡编乱造。
巴木儿站在第一排,此刻正对苏予墨,见情况不妙,来不及多想,随手拉来一个同伴,踩着他的的肩膀上借力,腾空飞起,空中劈刀而下。
苏予墨抬眼看向空中的人,沾满泪水的双瞳里映出长刀的锋芒,惊慌失措中一屁股坐在地上。
站起来跑已经不可能了。
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躺在地上,双手抱头蓄力翻滚。
此时一声巨响,木箱的盖子飞起,在空中裂成两半,其中一半正好砸中半空的人。
一人一跃而起,平稳落地,太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头脑晕眩,那斯图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一人口吐鲜血,垂直落地,发出嘣的一声响,如流星坠落砸出坑洞。
东方天际,橘红撕裂墨蓝,炙热迫不及待地要重见世间万物。
周围人迅速分成两拨,一拨人抽出刀架到身旁人的脖子上,同时卸掉对方腰间的武器,化为己有。
另一拨人神情一变,向前踏半步,结果被泛着银光的利刃逼退,武器也落到他人手上,两手空空。
还有少数人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声带好像随着盖子的破裂而冻结。
大汗这是诈尸了?
阿布鲁就在其列,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人,刚才那斯图出来的整个过程被他尽收眼底。
没有旁人的惊讶,倒是新奇多了几分。
他就相信他没死。
不愧是他的大汗,起死回生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流畅的侧脸,完全没意识到局面已经在这一瞬发生翻转。
“哈扎斯,好久不见。”
虽是面对着哈扎斯说的,注意力却在余光里一个扑腾的背影上,一双彤红的双脚像个兔子一样灵活往前蹬。
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目光里,那斯图才正视眼前这个他曾经视为父亲的人。
那斯图不再叫他汗王,刀锋相见,再没有叔侄,没有君臣,只有胜者和败者。
“你是人是鬼?”哈扎斯惊吼出声。
那斯图身体的每一寸他都摸过,心脉全断,绝无生还可能。
他才不信什么天神转世,起死回生。
要转世的人,也是他。
哈扎斯怒目圆睁,长刀出鞘,作防备的姿态。
地上的合萨看到起死回生的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撑着地四脚行走,爬出包围圈,他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
刚爬出来,就遇到了同道中人,两人相视一笑,弯腰钻过人群,躲进帐篷。
“大汗回来了。”
欢呼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每个人都兴奋极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赞同这个计划,若是哈扎斯要反,直接挑明和他的人来一战。
还要大费周章地搞假死这一出,浪费时间。
可他是那斯图,是他们誓死效忠的人,他的命令他们无条件服从,哪怕是让他们去死,也义无反顾。
看到这一切,哈扎斯似是恍然大悟,嘴角一声冷笑。
“原来一切都是你的算计,倒是比你那个草包阿爸强多了。”
即使此刻他再无退路,只剩下死战,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像一个野兽看到即将到手的猎物逃脱而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尤其是在那斯图面前。
“他确实是一个废物。”两人罕见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两人依旧神色平静,语气平常地像聊家常一样,只有手中的长刀才感受得到主人的热血在沸腾。
“你站在什么角度和我说这话,你以为你肯定能赢吗?”
“不然呢?”那斯图反问道。
谁会在不知道结果前就判定自己输。
未战先怯,没有一个草原人会这么做。
哈扎斯被这一句话噎的差点吐一口老血,语气极尽厌恶。
“还真是和你阿爸一样惹人烦。”
那斯图不想提那个垃圾。
“一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