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唰的合上杂志,二郎腿也不翘了。他抛眼去瞄贺州,见对方只自顾自闭眼假寐,像是没听见赖凝说了什么。
“啊,这个,”
林琛敲了敲扶把手,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他知道赖凝不想和贺州坐一块,可贺州又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还挺期待和赖凝紧挨着坐呢?
想到这,林琛止不住打了个冷战。理智告诉他老板的心思不能乱猜,对,绝不能乱猜。
林琛决定找个理由拒绝。
“小凝啊——”
林琛刚起了个头,就听到通道对面贺州的声音,低低沉沉,又漫不经心。
“要是飞机失事,你的家属就该领走他的骨灰回去祭拜了。”
赖凝和林琛同时震惊无比地望向贺州。
林琛在心底骂了一句操蛋,随后心虚地扫视四周,见似乎没人听清贺州的话,才堪堪忍住训他的冲动。
这小子犯什么煞笔,咒自己不算,还得连带着全机乘客,是准备躺着下飞机吗?
贺州冒出一句惊人语录后,便不再关心似的,偏头转向窗外,欣赏并不存在的风景。
林琛摸了摸鼻根,解释道。
“小凝啊,航空公司有规定,不能随意调换座位。”
赖凝站在过道上,反思自己是不是强人所难了。这时后面的客人请她让一让,她侧着身子,看见贺州并没有要搭理人的意思,赖凝只能硬着头皮落座。
“贺总好。”
赖凝在贺州身旁坐定后,心里却跟钻进个兔子似的,窜得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她闭了闭眼,索性先发制人,朝着靠窗的贺州礼节性地打了一个招呼。
贺州身上盖了一块薄毯,整个身子都往后靠,深深窝在椅背里,垂眸不语。
赖凝用余光悄悄瞄了一眼,见他似乎很累,像是快要睡着,便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她本就不奢望对方能回应什么。
包里掏出耳机,耳线不出意外的纠缠在一起,赖凝脑子放空,只专心致志揪着线团在指尖拆分。
耳机塞进去的同时,边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嗯字。
赖凝突然鼻子泛酸,胃里涌上一阵阵的苦水。仿佛四年前的记忆蜂拥而至,将她击打得溃不成军。
她牵起嘴角,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见,只想着多笑笑总没错。
身侧传来了绵长的呼吸,赖凝僵着脖子不敢回头看,听声响贺州像是睡着了。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上午九点多,就犯困了吗?
赖凝咽了咽口水,屏着呼吸侧过身,正巧碰上林琛探究的目光。
林琛用杂志盖住下巴,向赖凝比了个嘴型:“睡了?”
赖凝安静地点了点头。
林琛还想问什么,就看见贺州交叠的大长腿,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他挑挑眉,识趣地闭上嘴。
赖凝垂下眼眸,将眼底的情绪完全遮掩,内心却不像面上看到的这般平静。
她一直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贺州。
如果是那样,她可以安慰自己,不是我不想去找他,是老天不安排呢。
她甚至在每年上香的时候,都虔诚许愿。
如果此生不能相见,那就求他岁岁平安。
“飞机遇颠簸,请旅客立即系好安全带,停止使用卫生间,注意乘机安全。”
广播里的提示音刚结束,飞机就迎来一波不小的气流,整个机身开始颠簸。
机舱顿时躁动起来。
“请旅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惊慌失措的乘客发出尖利的叫声,乘务人员通过广播不断安抚,一时间周围变得闹闹哄哄。
赖凝拽紧身上的安全带,脑子里却响起贺州的那句。
“要是飞机失事……”
她皱着眉头,转身看了一眼贺州。
令赖凝意外的是,贺州始终保持着刚才的睡姿,眉目舒展,睡得很沉。只是身上的薄毯因为晃动,大半掉落在地,只一角搭在贺州的腰间。
鬼使神差的,赖凝的手已经勾到了地上毛毯的边缘。突然脑子一激灵,像被泼了冷水似的反应过来,她赶忙收了手,装作无事发生。
好在贺州并没有被惊动。
趁着这个机会,赖凝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贺州。
四年不见,他似乎轻减不少,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赘肉。眼窝有些凹陷,像是长期睡眠不足。薄唇抿紧,是淡淡的粉色。
这张脸,就算再过二十年,赖凝也不可能忘记。
只不过,他看上去,比记忆中憔悴很多。
赖凝担心贺州会突然醒来,只呆看了一会,就抓紧转回侧靠的姿势。
她眨巴眨巴眼,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么多年,没有人是不变的。
飞机很快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个别心有余悸的乘客,惴惴不安地念着佛祖保佑,平安大吉。
赖凝同样双手合十,嘴里跟着念叨几句。
“小凝也求神拜佛吗?”
林琛倒是不慌。他跟着贺州走南闯北的出差,遇上恶劣天气时,比这可怕得多了去,早就练成了铁胆。
他正看着热闹,转眼就瞧见赖凝闭着眼睛,白皙的十指并拢。
赖凝睁眼,瞧见林琛一脸新奇,她讪笑两声,敷衍道。
“偶尔得求。”
“那你求得是哪路神仙?玉皇大帝吗?还是观世音菩萨?”
“以我多年来对西游记的研究,还是如来佛祖本事最大,其实孙悟空也不差,猪八戒啥的就算了吧。对了小凝,你到底拜的是哪个神仙?”
林琛精神很好,杂志已经被他翻腻,还是逗逗小凝好玩。
赖凝觉得脸上的笑快撑不下去了,她答:“我拜的是关公。”
林琛长长的哦了一声,两眼放光地赞叹道。
“不愧是小凝,你可真有眼光。以我多年来对三国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