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凝很急,她必须当面问问贺州。
穿过长廊,李秘书正在接电话。
见赖凝过来,她捂住话筒,指了指贺州办公室的方向,说了声贺总在忙,现在不方便见客。
赖凝顿时冷静了下来,又觉自己太过鲁莽。现在是上班时间,有太多人太多事在等着他处理。
她不该这么着急的。
何况,这些不着边际的猜测没有任何的事实依据。
想到这里,赖凝已丧失了一半的信心。
“小凝?”
林琛上来,见赖凝一人傻站在门口。
“你找贺总?”
林琛的脸色很不对,他扶了一把镜框,唇色有些发白,伸长脖子焦急探头张望。
赖凝问,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的办公室大门被人用力打开。贺州右手握着手机,神色异常冷峻,抬腿大步走了出来。
“来不及和你解释了。”
林琛回了赖凝一句,同样大踏步跟了上去。
“贺州。”
赖凝忍不住叫出了声,她压着脚底的疼,奋力追上几步,鼓足勇气开口。
“我和你一起去。”
贺州回头,像才看见赖凝。
他皱了皱眉,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无语。
林琛开车,贺州和赖凝坐在后排。
贺州全程紧绷着身子,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靠着椅背,像在闭目养神,可微颤的眼睫,又明明白白地出卖了他。
赖凝伸出手,她想摸摸他的眉眼,想告诉贺州不要害怕。
最后,赖凝只用食指在贺州握紧的拳头上,抚了抚凸起的青筋。
就像是一只慢慢靠近的小猫,软软的肉垫,一下一下,轻轻划过,痒痒的,又暖暖的。
贺州睁开双眼,赖凝白皙的手指就停在右手的拳面上。
他朝赖凝扯起嘴角,将手翻了个面,摊开大掌,指尖落入掌间。
一根两根三根,贺州牵着赖凝,将一双柔荑如数裹进掌中。
贺州说,我没事。
赖凝没有一丝挣扎。
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的病人与家属,在充斥着消毒水的空气中,隐忍着痛苦与无奈。
林琛将人带到了一间病房前,便跟着警察去处理交通事故。
“小路出了车祸。”
贺州在病房前止步,隔着窗户朝里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在外面等我。”
提到车祸,赖凝的眼前一阵发白,那段撕心裂肺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她握了几次拳,都没有成功,整个人虚晃着,脚步不自觉往后退去。
贺州拉住赖凝的手腕,用胳膊将人圈住。他把赖凝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处理好。”
赖凝的呼吸渐渐平缓,这里是普通病房,她知道小路已脱离生命危险。
“我……我和你一起。”她的声音还有些抖,但却倔强地想要陪着贺州。
贺州盯住赖凝看,她轻皱眉骨,乌黑的眼里点点潮湿。
他勾起食指,在白皙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不是戏耍,就只是想摸一摸这片嫩白。
推门进入时,贺州的心再一次揪紧。
贺翊路躺在病床上,手臂放在白色的被面上,衬得手臂上的青紫、血瘀格外刺眼。眉骨上缠了几圈纱布,依稀能见着渗出的血迹。
赖凝停在几步远,隔着一层帘子听里面的动静。
她最终没有勇气去看。
贺州绕着病床走了两圈,床上的人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了,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他扫了一眼一侧的监护仪,在某个数值上重点停留了几秒。
“贺翊路。”
贺州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动静,倒是赖凝吓了一跳。
原来小路和贺州是本家。
怪不得贺州一听到消息,什么都顾不上,直接飙到了医院。
贺州扯过一旁的凳子,径直坐在了床边,他不吭声,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床上的人。
病房里实在太安静了。
贺翊路感受到一旁的凝视,终于装不下去了。他慢慢撑开了眼皮,一下就对上贺州锐利的目光。
“小叔。”
他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
贺州翘着二郎腿,没有拆穿他,只气定神闲地回了个嗯字。
贺翊路抿嘴不敢说话了。
贺州瞧着这人鼻青脸肿却又耍小心机的模样,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缕担忧。
“再不醒,我就得喊大夫了。”
贺翊路心虚地垂下眼。
“我……我刚醒。”
“嗯。”
贺州早就发现他在装睡,从小到大,只要一撒谎,贺翊路的心跳就格外得快。
“大夫说了,除了外伤,没多大问题。”
贺翊路怕贺州担心,率先表明自己并无大碍。
贺州掀起被子检查,除了右腿有同样的擦伤外,看不出其他问题。
“确实,还没残废,顶多破个相。”
他接着说:“不过,你不想老爷子亲自过来问候你的话,就赶紧把那破摩托处理掉。”
“小叔,哎呦——”
贺翊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痛得再说不出话。半晌才吐出一句“我不同意。”
贺州原本的火气还没消下去,这下更是被浇了油,噌噌冒得更高了。
“都霍霍进医院了,还不死心呢。怎么着,拉风耍酷比你的小命还重要?”
贺翊路见小叔气得不轻,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可玩摩托就跟写程序一样,都是他的爱好。
“这次是意外,我也没想到隧道里,对面还能有大爷踩三轮呢。我一次一定”
“不可能,绝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