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西京中山行宫,东殿。
冬和手上拿着一卷厚厚的书籍,正往容止桌案上搬。
看着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医药书籍,冬和嘴角动了动,见容止神色疲惫,眼中带着些心疼。
隆郡的情况越发不好了,那么多条人命压在主子身上,实在太消耗心神。
“主子,杜强跟楚逢时几个纨绔在白大姑娘的授意下已经将西京的名门望族给抢了个差不多,现在与那些世家交好的大臣们正在中殿状告大姑娘。”
冬和欲言又止,那么多大臣集体告状,他们需不需要暗中帮大姑娘一把。
“不用插手,若那些大臣不告状,反而不和她的心意了。”
容止从一众书卷中抬起头,清隽的面容上,眼帘处罕见的多了些青色。
冬和见状,赶忙倒了杯茶递给容止:
“主子,您休息一会吧,既然大姑娘一切顺利,那么一路往江南去,很快就能到达凉县跟丰城的。”
凉县跟丰城与隆郡挨着,离得近,所以百姓们的疫病应该都是同一种。
若大姑娘能救凉县跟丰城的百姓,也能救隆郡吧。
“就算她顺利,我也要再查找一些资料,确保她的安危,将书递给我吧。”
容止抿了口茶,拿起冬和刚找来的书籍,认真的翻着。
冬和拧眉,不懂他们主子如果只看医药典籍也就算了,为何要看奇闻录呢。
容止看书,冬和悄悄的退到外面了,西凉这两日也没什么动静,求娶大姑娘没成功,上官玉的沉默搞不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他还是去中殿打听消息吧,毕竟他也很想知道大姑娘到底该如何解决这次的危机。
威严的中殿,一队接着一队的禁军把守,辉煌的宫柱被落下的光照着,映出刺眼的金色,淅淅沥沥的洒满整座中殿。
长公主心中忐忑的跪在殿外,徐汇感觉到她有些紧张,摇摇头拉住了她的手,示意没事。
他们身侧,永安侯跟永安侯夫人还有效忠伯以及杜晚晚都垂着头跪在殿外。
长公主微微起身,看了一眼效忠伯他们身后都有管家带着大批的家财,心中更安定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耳边那些从殿内传来的大臣们的愤怒声一道接着一道,声音之大,足以听出他们有多气愤。
殿内,龙椅上。
天元帝眯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龙椅的扶手上,看着下方青着眼眶的大臣们说的唾沫横飞,嘴角勾的高了些。
“圣上,那白大姑娘太过分了,她将圣上派遣给她的禁军交给几个纨绔不说,还纵容那些纨绔抢了西京的商铺,虽说是赈灾不假,但这么下去,只怕大胤上下的治安会乱啊圣上。”
下方,沈丞相手下的一个文官高举谏牌,满脸憔悴。
沈丞相府的粮食被搬空了,他们这些沈丞相的近臣更惨,连口吃的都没有,他们堂堂朝廷名臣,居然饿着肚子上早朝,简直是荒唐。
“圣上,臣认为曹大人说的对,白大姑娘不该纵容那些纨绔行凶,现在西京的商铺集体都关了门,商铺不开门做生意,大胤的赋税该如何解决,大胤也不仅仅只有江南的百姓需要吃饭啊圣上。”
曹运身后,另一个跟他交好的大人说着,一边说还一边跪了下来。
“圣上,曹大人跟陈大人说的对。”
曹运跟陈霖都是沈丞相手下最为得力的助手,官位仅次于沈丞相。
他们手下另有许多小官,他们谏言,小官们的任务便是应和。
以沈丞相为首的文官一队的官员都跪了下来,似乎皇上要是不惩罚白锦书,他们就不起来了。
天元帝嘴角的笑冷了些,看着那些下跪的官员眼神都有些厌烦。
朝中大臣拉帮结伙他知道,但拉帮结伙逼迫他这个一国天子他忍不了。
沈丞相乃是先皇时定下的丞相,天元帝继位后,虽然沈丞相一开始表忠心让他十分受用,但帝王自古多猜忌,沈丞相的女儿沈如意三番两次出事,连带着沈丞相也被天元帝疑心了。
此时恰好在赈灾的关键时刻,沈丞相的人都下错了棋,压错了宝。
钟礼垂头,板着脸,想着沈丞相的人越是对皇上谏言,皇上就对他们越冷淡。
沈丞相两朝老人都没看出来,多少是被白锦书刺激的暂时没了理智。
“朕听着呢,嚎什么嚎。”
天元帝声音阴沉,殿下的大臣听出了他不是很高兴,虽然不说话了,但还维持着跪着的举动。
“曹运,你来说说,白锦书哪里错了,又应该怎么罚她。”
天元帝摆手,曹运一喜,道:
“圣上,白锦书纵容纨绔扰乱西京秩序,按照律例应当罚她一个叛乱之罪,但念在其整顿流民有功的份上,功过相抵,罚她立即出发江南,为江南百姓解困。”
曹运心中冷笑,白锦书一个女人妄图在朝堂分一杯羹也就算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西京八大世家。
八大世家在大胤这么多年,虽说没有官职,但与朝廷大臣的关系盘根错杂。
每年从世家那里献上来的银子占了他们府上收入的一半。
白锦书动世家门的蛋糕,就是动了大臣们的蛋糕。
断了粮食也就算了,可现在是碰到他们生存的根基了,他们绝对不能放过白锦书。
“还有呢。”
天元帝嘴中似乎发出一道嗤笑声,喜顺咽了咽口水,陈霖也举起谏牌道:
“还有应当将抢来的商铺之物都还回去,更应该安抚那些受到惊吓的商铺。”
最好是商铺损失的东西都去定国将军府讨要,这样他们看日后何人还敢动世家们的利益。
“还有没有。”天元帝耐着性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陈霖跟曹运低头,努力想着还应该怎么惩罚白锦书。
天元帝伸出手,喜顺立马将两本奏折放在他手心上。
天元帝的手指在奏折上摸了两下,随后猛的将奏折朝着曹运跟陈霖的头上砸了下去。
“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