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原本想的是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
因为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他知道了以后伤害会有多么的大。
但是事到如今,我似乎也不能不让他知道了。
否则的话他就会一直记恨着沈家,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家的错。
“本公主听到过一个传闻,沈将军家风向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允许纳妾,只有丧偶一说,但沈将军外出平乱之时却带回来了一个女子,当天沈夫人便要和离。
沈将军为此哄了很久,那个女子甚至还主动找到了沈夫人,也不知晓那日她们说了什么,反正沈夫人就再也没有提过和离,甚至于说对那个女子还很是不错。
京城人都说,不知道那个女子用了什么狐媚子把戏,竟然将沈夫人给糊弄了过去,但本公主后来听沈夫人说,是那个女子主动找到了她,说她有心上人,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请求沈夫人将她放走。
沈夫人自然是愿意的,沈将军也支持,原本她们谋划好了一场戏份,只要成功女子就可以假死脱身,谁知道眼见着就要成功的时候,女子却晕了过去,太医诊脉,她有了身孕……”
故事讲前半部分的时候,姜泽景脸上还是喜悦,是向往。
可当我话锋一转,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姜泽景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有了身孕?就……那一次?后来沈将军就再也没有……”
“没有。”
我知晓他要说什么,但我很是斩钉截铁地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长公主殿下如何知晓……”
“沈将军与沈夫人之间情比金坚,那位女子被带回将军府后便住在了距离寝殿很远的小院落里,沈将军日日都宿在了沈夫人房中,白日里不是去上朝便是领兵打仗,几乎没在将军府呆过。”
我并没有去管姜泽景是什么状态,继续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女子腹中是沈将军的血脉,沈夫人自然不能把人送走,但架不住女子苦苦哀求,于是便商议好等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后金蝉脱壳……”
总算是看到了姜泽景抬起来的头,我直视他,没有半分退却。
“本公主对沈夫人很是了解,她心善,即便是当时沈将军将人带回来也从未为难过女子半分,只是跟沈将军提出了和离,更不必说如今女子还有了身孕。
沈夫人知晓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也就是养在她膝下了,也知晓女子是受了无妄之灾,所以对她很是照顾,好不容易眼见着肚子一日日变大,距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却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姜泽景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出什么事情了?”
我沉默片刻,轻叹口气。
“她收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她的心上人要成婚了,急火攻心,早产了。”
我看到他脸上的紧张变成了震惊。
“我……可是我从来没有……确实是母亲给我找了一户人家的小姐,但是我并没有同意……”
我没有在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他自己滤清思路。
“怎么会这样……原来……是因为我吗?”
瞧着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我也没有着急开口催促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喝起来了茶杯中的茶水。
有些事情,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才好。
“后来呢?长公主殿下,后来呢?如今她如何了……”
说到一半,他似乎是想起来方才我已经宣布了她的死讯,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瘫软在了座椅上。
“她……是为何死的?死于……早产么?”
我顿了顿,倒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曾经的流言我也只是知晓一个只言片语,这些都是当初从沈母口中知晓的。
但若是问起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我其实是并不知晓的。
于是便轻轻摇了摇头。
“你应当知晓的,本公主出生那年跟她产下孩子是同一年,这些事情本公主又如何知晓呢?”
房间中再度陷入寂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到姜泽景双目猩红着坐了起来。
“那……她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如今……可还安在?”
我抿了抿唇,对于他这个问题我仍是不知晓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个女孩,至于安好……现在是还安好的,但以后就不一定……”
姜泽景猛地用胳膊将自己撑了起来,语气中是难掩的怒意。
“长公主殿下此言何意?殿下方才不是说沈夫人是一个心善的人,那为何以后就不一定……”
想到皇兄做出来的混账事,我只感觉似乎我这一家子都对不起姜泽景。
因为父皇的忌惮,导致姜泽景年幼之时便落下了终身的残疾。
因为沈将军的意外,导致姜泽景在情窦初开之时失去了此生挚爱。
因为皇兄的醉酒,导致姜泽景在而立之年失去了挚爱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
乍一听上去沈将军似乎与我没有关系,但谁让沈砚尘是我的心上人呢?
那我肯定是要护着沈将军的了。
越是想下去,我就越是汗流浃背。
“沈夫人待她很好,视如己出,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她也是金蝉脱壳去到了江南一带……”
我分明看到在我提及江南一带时,姜泽景眼眸之中闪烁出来的亮光。
在他开口询问具体位置之时,我连忙继续说了起来。
“前些日子本公主去见了她一面,她在那里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也被查出来了不治之症,如今本公主把她的孩子带了回来,她……则是去云游四海了。”
看着姜泽景那稍显复杂的脸色,我藏在衣袖下面的手几乎要将内衫抠出来一个洞。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姜泽景到现在还是未婚呢,更别提子嗣了。
而当初那个说好了她此生非他不嫁,他非她不娶的心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