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都让我们吃完了。我奶想吃,那也不能让她吃不着呀,要不咱们两家各凑一半,给她买一罐喝?”
不等李秀梅说话,陈娇娇抢先道。
“买什么买?”听说要掏钱,周茹不乐意了,一下子跳了出来。
一罐子麦乳精要很多钱,就算一半也要不少钱。她家现在都吃糠咽菜了,再往外掏钱就要喝西北风了。
“年纪大了,有点小病小灾的太正常了,怎么就非得吃麦乳精才能好啊。麦乳精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吃了就立马病痛全消。”周茹叭叭地说。
“闭嘴!这儿是你说话的地儿吗?”陈建国语气严厉。
周茹吓了一跳。讪讪地闭上了嘴,但她的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这个蠢货!”老太太低低地骂了一句。
离她近的陈建国听见了,周茹却没有听见。
老太太借着陈建国的胳膊,利落地站起来,朝着李秀梅和陈娇娇伸出手说:“把钱拿来,我自己去买。”
李秀梅一脸为难。
谢怀信看不过去,就要走过来帮忙。
谢修晏拉住他的手说:“别去,娇娇会处理的。”
陈娇娇叹了口气:“我家现在五口人,家里的粮食就要吃完了,钱更是没有多少。我们还在想去哪家借点粮食吃——”
挑明了:没钱。
陈建国听出来了,老太太也听出来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大伯,你每年都挣不少工分,是全村最能干的人,家里的存粮一定很多吧?”陈娇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移动的粮库。
陈建国刚要说话,一边的周茹又跳了起来:“有也不会借给你们,你们一家老弱病残的,借了你们东西就等于肉包子打狗,一个子儿也别想再回要。我就是拿去喂狗,也不会借——”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是离她近的陈建国打的 。
陈建国大声说:“都说了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这个蠢笨的女人,没看见门外这么多人吗?
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全部说出来啊。
周茹捂着半边肿起来的脸颊,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往下流,哭喊道:“我说得哪一点不对?她们害我蹲橘子,还指望着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反正我是做不到,打死我也做不到。”
她吼完,院子里静了静。
大家伙看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妈,你来说一说,我们这些年贴补大伯家的还少吗?”陈娇娇说。
“你爸的抚恤金,你奶拿走了一大半。你爸走后,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可不管再苦再难,每年该给你爷奶的钱和粮食,我们没有少给。你爷奶吃不完,就给了你们大伯和——”
这就是她为啥不喜欢李秀梅的原因。
太实诚了,也太老实了,陈娇娇让她说,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上下嘴唇一碰,全部秃噜出来了。
不等李秀梅说完,老太太就忍不住了。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她的老脸都要丢光了。她本来就喜欢老大,老大听话又孝顺,嘴巴又能说会道,而且老大是她唯一的儿子了,她当然要贴补老大家。至于老二家那一窝子,老的不讨喜,小的也不讨喜,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看一眼,她都觉得胸口憋闷,呼吸都不畅了。
“行了,我不要麦乳精了,也不要钱了,你也别说了。”
老太太摆摆手,顺便瞪了周茹一眼,这一眼恶狠狠的,像刮骨刀一样从她身上刮过去。
都是这个蠢女人坏了她的事。
周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梗着脖子脑袋扬得高高的。
老太太拍拍屁股,爽快地走人。
陈建国拉扯着周茹,小声说:“回家再跟你算账。”
陈娇娇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柔柔地:“大伯,你先别急着走,你还没说借不借粮食?”
陈建国尴尬一笑:“说实话,我家也不富裕,实在没有余粮借给 你们。”
说完,陈建国拉着周茹落荒而逃。
“我大伯走得也太快了。”陈娇娇扭头对谢修晏说。
谢怀信撇撇嘴:“分明是被你吓跑的。”
陈娇娇伸了伸懒腰说:“哎呀,真是神清气爽,又是美好的一天呐。”
回去之后,老太太越想越不甘心,好像有陈娇娇在,她总是占不到啥便宜。她应该趁着陈娇娇不在再过去,先把屋里翻一遍。等翻出来东西了,看陈娇娇还有啥话说。
老太太来了精神,麻利地下了坑就要穿鞋。
老爷子被她吓了一跳,躺得好好的这个人突然就诈尸了,问道:“你干啥去?”
“去老二家,人家都说知青送了不少东西。我一去要,那个死丫头就说没有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他们一定是把东西藏起来了。等我翻到东西,看他们还有啥话说。”老太太精神头很足地说。
老爷子无奈地说:“你别去了,还不嫌丢人现眼。”
老太太训斥道:“我哪回拿东西回来,你少吃了?每次都是我当坏人,你就张着嘴等吃的还不愿意。”
再说了,就算老二不在了,只要李秀梅一天不改嫁,她就是这个家里的长辈,子女就应该孝敬长辈,这是传统美德。靠着这一点,他拿捏了李秀梅。
眼看着李秀梅在陈娇娇的怂恿下,慢慢地脱离她的掌控,她当然坐不住了。
老爷子眼睛一闭说:“我不管了,随便你吧。”
进门之前,老太太观察了一会儿,看到李秀梅和陈娇娇出去了,她才摸进屋里,如同鬼子进村一样,开始翻箱倒柜,连床底下和老鼠洞都没放过。
二狗发现她时,她正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看呢。二狗一嗓子把她叫醒了,她镇定自若地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说:“你叫这么大声干啥,我又不是贼。”
“都趴到地上了,还说你不是贼呢。要我说,贼都没有你翻得细致。”二狗嘴上像抹了蜜,怼得老太太很是没脸。他扫了一圈,再接再厉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