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天,陈家从里到外喜气洋洋。
放了一挂鞭炮,地上都是红色的碎屑。
陈双和贺霖穿着一身新衣服,每个人胸前都戴着一朵红花。
陈双满脸喜气,贺霖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知青们也来了,沉默地坐在一张桌子上,跟周围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不管别人怎么劝,刘芳芳就是不肯来,大家也拿他没办法。
陈双拉着贺霖来到这张桌子前。
贺霖一脸不情愿,板着张脸像是有人欠了他好几万没还。
陈双笑着跟知青们打招呼,并说:“到了这儿,你们不要拘束,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要吃好喝好。”
“行行。”
“那当然。”
知青们很给面子,纷纷说道。
他们以为陈双会走,结果她的目光扫了一圈,装作什么都 不知道的样子说:“哎,芳姐怎么没来?”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女知青身上。
这个女知青是刘芳芳的狗腿子之一。
女知青顿时觉得压力山大,硬着头皮说:“芳姐,芳姐有事不能来。”
“有啥事能比贺霖哥重要?就一天的时间,她都抽不出空来吗?”陈双一脸失望地说。
女知青笑不出来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刘芳芳为啥不来,她就不信陈双心里没数。
“我哪知道,等你见到她亲自问。”女知青撇了下嘴说。
“只能这样了,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呢。”陈双说。
这番茶言茶语把知青们都弄自闭了。
刘洋同情地看了贺霖一眼。
有这样的心机,怪不得贺霖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霖哥,我们去别的桌,招待其他客人吧。”
陈双亲密地挽着贺霖的胳膊说。
两个人走了。
一个女知青说:“幸好芳芳没来,不然看到这些,还不得当场气哭。”
“真可怕,我以后离黄泥村的姑娘远一点。”
刘洋摸摸胳膊上浮起来的鸡皮疙瘩说。
经过贺霖这件事,这些知青都害怕了。以前还有男知青敢撩一撩黄泥村的姑娘,现在他们都不敢了。看见一个姑娘走过来,他们远远地就躲开了,说是如避蛇蝎也不夸张。
李秀梅和二狗先去了。
陈娇娇化了个美美的妆,从院子里走出来。
关好院门,她抬起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躲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娇娇走到她身后了,她都没有察觉到。
刘芳芳小声嘀咕:“我才不去呢,白白给那个贱人送钱。这种傻事,死都不干。陈娇娇肯定去了,也不知道她难不难过——”
就在这时,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谁呀?”
刘芳芳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干嘛呢?”陈娇娇问。
刘芳芳瞪大眼睛:“你——”
弯弯的柳叶眉,白皙红润的皮肤,红红的嘴唇...
用一个词来形容陈陈娇娇:艳光四射。
刘芳芳都看呆了,试探着问:“陈娇娇?”
“嗯,是我,你不去吃席吗?”陈娇娇说。
刘芳芳猛地摇了下头:“我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陈娇娇扫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还是肿的,有些好笑地说:“你不会才哭过吧?”
“没,没有,我这是没睡好。”
刘芳芳也知道自己眼睛肿,一脸讪讪地抬起手摸了下肿胀的眼皮。
“这样啊,那我去吃席了。”陈娇娇说。
快要开席了,她再不过去就吃不上了。拿了那么多钱,吃不回来本那就太悲催了。
“哎——”刘芳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陈娇娇没看见,就算看见了,她也不会停留。
她跟刘芳芳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刘芳芳心情是好是坏,她根本不会关心。
李秀梅跟周茹起了争执。
周茹把礼金拍在桌子说:“才这点钱,你拿得出手吗?”
李秀梅脸涨得通红,不少人在看热闹。
她说:“你给我们上了多少礼金,我们就给你们上多少。”
本来她是嫌少的,有心想多加几块钱。
可陈娇娇说:“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办婚宴那天,五块钱的礼金,他们一家人五个过来吃。老太太更是一毛都没给,到了陈双这儿,我听说老太太把压箱底的家当都拿出来了,给了陈双一块玉不说,还一口气拿出了五十块钱,给陈双当嫁妆。陈双是她孙女,我难道就不是吗?”
老太太太偏心,这事还是周茹自己爆出来的。她特意跑过来一趟,用得意的语气告诉李秀梅和陈娇娇,老太太给了陈双五十块钱当嫁妆的事。
李秀梅气得一晚上没睡,对陈娇娇说:“老太太从我们手上抠出来的钱全给了陈双了。”
陈娇娇当时没说什么。
主要是李秀梅都气成这样了,她再说老太太的不是,岂不是火上浇油?
轮到她们结给陈双上礼金。
陈娇娇把老太太干的事搬出来,李秀梅的火气又上来了,拍板决定礼金就上五块钱。
“我们上五块,那是因为我们家没钱。你家有钱啊,怎么才上五块钱?”周茹扬着下巴说。
李秀梅硬撑道:“谁说我家有钱的,我一个寡妇带着孩子生活,想挣点钱有多难,你就没有想过?”
“你家才办过婚宴,那些礼金都去哪儿了?”周茹说。
正说着,陈娇娇来了。
周茹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嘴巴张得圆圆的。
这哪里陈娇娇,分明是娇精在世啊。
化妆品是谢修晏买给她的,还让她化完妆后,到县城照相馆 拍一张照片,夹在信封里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