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除了爱装逼,又非真的莽撞,哪会受三言两语所激,嘴上还是不服输,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高阳身子飘了起来,如一缕轻烟,伏在瓦面上,环顾四周。
顾重山、庄生也跟了过去。
街上站满了士兵,有楚国兵,也有南晋兵,区分两者很容易,楚国普通士兵主要穿着皮甲,头上戴皮制小帽;而南晋士兵则披铁鳞无袖马甲,头戴毡帽。
庄生小声恨恨道:“看来秦家早就跟南晋有所勾结。”
你算计别人,别人就不能算计你。高阳微笑,不想争辩。
站在他的立场,只要与宁国公的对立面,都是不可饶恕的背叛。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立场自然大不一样。
于秦家父子而言,投靠南晋,或许只是人生趋利避害的无奈选择,谁说得清呢!
顾重山已经有过一次危城求生的经验。
指了指远处。
两三条街之外,火光冲天,显然有人故意纵火,驱赶百姓。
“说明他们清空了那个区域。”
高阳嗯了一声。
不断掐着手指,沉吟道:“关键如何过去,走屋顶,很可能被发现,到时便是众矢之的;街上到处是士兵,根本没办法躲过他们的盘查。”
院门被粗暴地踹开,几名士兵如狼似虎冲了进来,挥舞长枪这里戳戳,那里扎扎,连院子里面那口水井都趴在上面看了半天。
搜了一阵,好像没搜到什么,大多数士兵撤了出去,去了隔壁。
院子里只剩下四人,手里抱着些棉被和干柴,扔在了墙边,往上面浇着火油。
顾重山皱紧了眉。
这一幕何曾熟悉,青户县那些楚国士兵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问题是秦家原本就控制着这座边城,用不着屠城放火啊!
庄生也有此疑问。
“他们在干什么?为何要烧了民房?”
高阳摇了摇头,“先别管,做了他们,换上衣服逃出去再说。”
话音刚落。
庄生祭出飞剑,嗤嗤嗤嗤四声响过,院子里面四名士兵已倒了下去。
“赶紧的。”
三人将尸体上的衣甲靴子扒下,很快换了一身,将尸体扔回屋子里,捡起他们带进来的火把,在堆好的棉被木柴上点了把火。
然后若无其事走上街,跟在大队伍后面,驱赶着城中居民往大街走去。
在夜色里,众多军人混杂在一起,也没人留意他们的脸。
很快来到一处巷子口。
小巷狭窄且长,月光也照不到里面,地面上偶尔有水坑反光,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趁人不注意,闪身钻进了巷子。
装成楚国兵混在人群里面可保一时无虞,倘若各支小队点名列队,马上就会露馅。
远离这些士兵,找处藏身地才是长久之策。
火烧得最旺的地方,意味着区域已经清空,往往不会有士兵再去搜查。
他们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且四周火势包围石屋作为临时藏身地。
黎明前最是黑暗,也最安静,周围除了大火燃烧后呛鼻的黑烟和偶尔砖石垮塌造成的响动,别无其它。
三人重新开始行动,小心翼翼向东门潜行。
顾重山回头看着庄生,挑眉道:“你不是打算回郢都?走西门不更近?”
庄生耸了耸鼻翼:“三人一起,出了城再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
一个人如果被发现,在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围攻下,杀出重围的机会极低;三个人目标虽大,但战斗力更强,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最关键是,两人配合,证明了他们优势互补,即使越境对付强者,也有相当大的把握。
“尽量避免与秦家父子碰面。”
高阳小声提醒,这对父子认得他们的脸,同时修为不低,真的对上,相当难缠。
经过一夜焚烧,城墙上的符阵已经消失。
这对他们来说相当利好,凭他们现在的境界,突破由香火英灵把持的阵法本身就是个难题。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选择翻越城墙,强行突破。
前提当然是秦家父子不在的情况下。
三人没有鲁莽,相当镇定地走向了城门。
身上还穿着楚兵衣甲,只要不在所属队伍,旁人很难一眼瞧穿他们的伪装。
城门紧闭,登城阶马道上只有四五名士兵看守。
从衣甲辨认也是楚国军人。
有人大声喝问:“哪部分的,来这边干嘛!”
“巡逻。”
高阳笑眯眯的大声回答,脚下不停,走上登城阶道。
“妈拉个巴子,摸鱼吧!”
看守士兵骂骂咧咧,不断跺脚搓手,谁站在数九寒冬站岗一两个时辰,全身都会冻得发僵。
眼看快走到阶道一半,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
顾重山回头一瞧,心头暗叫不好。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避之不及的少将军秦良。
与昨天判若两人。
面戴银色面罩,匀称颀长的身上穿乌金战甲,手执丈八通体银白长戟。
威风凛凛,神采飞扬。
恍如神人。
下一刻,秦良也认出了他们。
哒哒……铁蹄飞扬,冲上登城马道。
“原来是宁小姐随扈,找了你们一夜,不曾想竟然装成了本将军手下。”
随着他的高喊,城头上呼啦啦冲出来上百名士兵,持的持长枪,张的张弓,箭镞对准三人。
“运气真他娘太背了。”
顾重山心里不由哀叹,眼看就能登上城墙,到时即使被人发现,也能跳墙逃走。
如今这般被人堵得不上不下,再想冲出去,难于登天。
唯一的办法就是砍翻眼前这个统兵将领。
庄生祭出飞剑,疾速绕身,拉出一条亮白银线